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1/26 14:19:37
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

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
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

名家的散文,要写景的,多弄几篇,题目加作者,文章就不要发了,最好发个几十篇,
因为字数所限,不可能发几十篇,先给你两个网址,再选择一些代表性名家的作品给你.
  下面这个网址有好多余光中的散文
  http://blog.163.com/fan_cun_fu/blog/static/4556092010620104750655/
  下面这个网址有好多张晓风的散文
  http://zhy-xianger.blog.163.com/blog/static/56788522200774103443390/
  绿
  朱自清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梅雨潭是一个瀑布潭.仙瀑有三个瀑布,梅雨瀑最低.走到山边,便听见花花花花的声音;抬起头,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
  我们先到梅雨亭.梅雨亭正对着那条瀑布;坐在亭边,不必仰头,便可见它的全体了.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这个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岩石上,上下都空空儿的;仿佛一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三面都是山,像半个环儿拥着;人如在井底了.这是一个秋季的薄阴的天气.微微的云在我们顶上流着;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而瀑布也似乎分外的响了.那瀑布从上面冲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几绺;不复是一幅整齐而平滑的布.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作急剧的撞击,便飞花碎玉般乱溅着了.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据说,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觉得像杨花,格外确切些.轻风起来时,点点随风飘散,那更是杨花了.--这时偶然有几点送入我们温暖的怀里,便倏的钻了进去,再也寻它不着.
  梅雨潭闪闪的绿色招引着我们;我们开始追捉她那离合的神光了.揪着草,攀着乱石,小心探身下去,又鞠躬过了一个石穹门,便到了汪汪一碧的潭边了.瀑布在襟袖之间;但我的心中已没有瀑布了.我的心随潭水的绿而摇荡.那醉人的绿呀,仿佛一张极大极大的荷叶铺着,满是奇异的绿呀.我想张开两臂抱住她;但这是怎样一个妄想呀.--站在水边,望到那面,居然觉着有些远呢!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她松松的皱缬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轻轻的摆弄着,像跳动的初恋的处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令人想着所曾触过的最嫩的皮肤;她又不杂些儿法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我曾见过北京什刹海指地的绿杨,脱不了鹅黄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见过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绿壁”,重叠着无穷的碧草与绿叶的,那又似乎太浓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又太暗了.可爱的,我将什么来比拟你呢?我怎么比拟得出呢?大约潭是很深的、故能蕴蓄着这样奇异的绿;仿佛蔚蓝的天融了一块在里面似的,这才这般的鲜润呀.--那醉人的绿呀!我若能裁你以为带,我将赠给那轻盈的舞女;她必能临风飘举了.我若能挹你以为眼,我将赠给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睐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着你,抚摩着你,如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着她了.我送你一个名字,我从此叫你“女儿绿”,好么?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不禁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我的空中楼阁
  李乐薇
  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点.
  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珑地立于山脊一个柔和的角度上.
  世界上有很多已经很美的东西,还需要一些点缀,山也是.小屋的出现,点破了山的寂寞,增加了风景的内容.山上有了小屋,好比一望无际的水面飘过一片风帆,辽阔无边的天空掠过一只飞雁,是单纯的底色上一点灵动的色彩,是山川美景中的一点生气,一点情调.
  小屋点缀了山,什么来点缀小屋呢?那是树!
  山上有一片纯绿色的无花树;花是美丽的,树的美丽也不逊于花.花好比人的面庞,树好比人的姿态.树的美在于姿势的清健或挺拔、苗条和婀娜,在于活力,在于精神!
  有了这许多树,小屋就有了许多特点.树总是轻轻摇动着.树的动,显出小屋的静;树的高大,显出小屋的小巧;而小屋别致出色,乃是由于满山皆树,为小屋布置了一个美妙的绿的背景.
  小屋后面有一棵高过屋顶的大树,细而密的枝叶伸展在小屋的上面,美而浓的树荫把小屋笼罩起来.这棵树使小屋给予人另一种印象,使小屋显得含蓄而有风度.
  换个角度,近看改为远观,小屋却又变换位置,出现在另一些树的上面,这个角度是远远地站在山下看.首先看到的是小屋前面的树,那些树把小屋遮掩了,只在树与树之间露出一些建筑的线条,一角活泼翘起的屋檐,一排整齐的图案式的屋瓦.一片蓝,那是墙;一片白,那是窗.我的小屋在树与树之间若隐若现,凌空而起,姿态翩然.本质上,它是一幢房屋;形势上,却象鸟一样,蝶一样,憩于枝头,轻灵而自由!
  小屋之小,是受了土地的限制.论“领土”,只有限的一点.在有限的土地上,房屋比土地小,花园比房屋小,花园中的路又比花园小,这条小路是我袖珍型的花园大道.和“领土”相对的是“领空”,论“领空”却又是无限的,足以举目千里,足以俯仰天地,左顾有山外青山,右盼有绿野阡陌.适于心灵散步,眼睛旅行,也就是古人说的游目骋怀.这个无限的“领空”,是我开放性的院子.
  有形的围墙围住一些花,有紫藤、月季、喇叭花、圣诞红之类.天地相连的那一道弧线,是另一重无形的围墙,也围住一些花,那些花有朵状有片状,有红,有白,有绚烂,也有飘落.也许那是上帝玩赏的牡丹或芍药,我们叫它云或霞.空气在山上特别清新,清新的空气使我觉得呼吸的是香!
  光线以明亮为好,小屋的光线是明亮的,因为屋虽小,窗很多.例外的只有破晓或入暮,那时山上只有一片微光,一片柔静,一片宁谧.小屋在山的怀抱中,犹如在花蕊中一般,慢慢地花蕊绽开了一些,好像群山后退了一些.山是不动的,那是光线加强了,是早晨来到了山中.当花瓣微微收拢,那就是夜晚来临了.小屋的光线既高于科学的时间性,也高于浪漫的文学性.
  山上的环境是独立的,安静的.身在小屋享受着人间的清福,享受着充足的睡眠,以及一天一个美梦.
  出入的环境要道,是一条类似苏花公路的山路,一边傍山,一边面临稻浪起伏的绿海和那高高的山坡.山路和山坡不便于行车,然而便于我行走.我出外,小屋是我快乐的起点;我归来,小屋是我幸福的终站.往返于快乐与幸福之间,哪儿还有不好走的路呢?我只觉得出外时身轻如飞,山路自动地后退;归来时带几分雀跃的心情,一跳一跳就跳过了那些山坡.我替山坡起了个名字,叫幸福的阶梯,山路被我唤做空中走廊!
  我把一切应用的东西当做艺术,我在生活中的第一件艺术品-------就是小屋.白天它是清晰的,夜晚它是朦胧的.每个夜幕深重的晚上,山下亮起灿烂的万家灯火,山上闪出疏落的灯光.山下的灯把黑暗照亮了,山上的灯把黑暗照淡了,淡如烟,淡如雾,山也虚无,树也缥缈.小屋迷于雾失楼台的情景中,它不再是清晰的小屋,而是烟雾之中、星点之下、月影之侧的空中楼阁!
  这座空中楼阁占了地利之便,可以省去许多室内设计和其他的装饰.
  虽不养鸟,每天早晨有鸟语盈耳.
  无需挂画,门外有幅巨画——名叫自然.
  茶花赋
  阳朔
  久在异国他乡,有时难免要怀念祖国的.怀念极了,我也曾想:要能画一幅画儿,画出祖国的面貌特色,时刻挂在眼前,有多好.我把这心思去跟一位擅长丹青的同志商量,求她画.她说:“这可是个难题,画什么呢?画点零山碎水,一人一物,都不行.再说,颜色也难调.你就是调尽五颜六色,又怎么画得出祖国的面貌?”我想了想,也是,就搁下这桩心思.
  今年二月,我从海外回来,一脚踏进昆明,心都醉了.我是北方人,论季节,北方也许正是搅天风雪,水瘦山寒,云南的春天却脚步儿勤,来得快,到处早像摧生婆似的正在摧动花事.  
  花事最盛的去处数着西山华庭寺.不到寺门,远远就闻见一股细细的清香,直渗进人的心肺.这是梅花,有红梅、白梅、绿梅,还有朱砂梅,一树一树的,每一树梅花都是一树诗.白玉兰花略微有点儿残,娇黄的迎春却正当时,那一片春色啊,比起滇池的水来不知还要深多少倍.   究其实这还不是最深的春色.且请看那一树,齐着华庭寺的廊檐一般高,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每朵花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这就是有名的茶花.不见茶花,你是不容易懂得“春深似海”这句诗的妙处的.   想看茶花,正是好时候.我游过华庭寺,又冒着星星点点细雨游了一次黑龙潭,这都是看茶花的名胜地方.原以为茶花一定很少见,不想在游历当中,时时望见竹篱茅屋旁边会闪出一枝猩红的花来.听朋友说:“这不算稀奇.要是在大理,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茶花.花期一到,各样品种的花儿争奇斗艳,那才美呢.”   
  我不觉对着茶花沉吟起来.茶花是美啊.凡是生活中美的事物都是劳动创造的.是谁白天黑夜,积年累月,拿自己的汗水浇着花,像抚育自己儿女一样抚育着花秧,终于培养出这样绝色的好花?应该感谢那为我们美化生活的人.  
  普之仁就是这样一位能工巧匠,我在翠湖边上会到他.翠湖的茶花多,开得也好,红彤彤的一大片,简直就是那一段彩云落到湖岸上.普之仁领我穿着茶花走,指点着告诉我这叫大玛瑙,那叫雪狮子;这是蝶翅,那是大紫袍……名目花色多得很.后来他攀着一棵茶树的小干枝说:“这叫童子面,花期迟,刚打骨朵,开起来颜色深红,倒是最好看的.”   
  我就问:“古语说:看花容易栽花难——栽培茶花一定也很难吧?”  
  普之仁答道:“不很难,也不容易.茶花这东西有点特性,水壤气候,事事都得细心.又怕风,又怕晒,最喜欢半阴半阳.顶讨厌的是虫子.有一种钻心虫,钻进一条去,花就死了.一年四季,不知得操多少心呢.”   
  我又问道:“一棵茶花活不长吧?”   
  普之仁说:“活的可长啦.华庭寺有棵松子鳞,是明朝的,五百多年了,一开花,能开一千多朵.”   
  我不觉噢了一声:想不到华庭寺见的那棵茶花来历这样大.  
  普之仁误会我的意思,赶紧说:“你不信么?大理地面还有一棵更老的呢,听老人讲,上千年了,开起花来,满树数不清数,都叫万朵茶.树干子那样粗,几个人都搂不过来.”说着他伸出两臂,做个搂抱的姿势.  
  我热切地望着他的手,那双手满是茧子,沾着新鲜的泥土.我又望着他的脸,他的眼角刻着很深的皱纹,不必多问他的身世,猜得出他是个曾经忧患的中年人.如果他离开你,走进人丛里去,立刻便消逝了,再也不容易寻到他——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其普通的劳动者.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整月整年,劳心劳力,拿出全部精力培植着花木,美化我们的生活.美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   
  正在这时,恰巧有一群小孩也来看茶花,一个个仰着鲜红的小脸,甜蜜蜜地笑着,唧唧喳喳叫个不休.   
  我说:“童子面茶花开了.”
  普之仁愣了愣,立时省悟过来,笑着说:“真的呢,再没有比这种童子面更好看的茶花了.”   
  一个念头忽然跳进我的脑子,我得到一幅画的构思.如果用最浓最艳的朱红,画一大朵含露乍开的童子面茶花,岂不正可以象征着祖国的面貌?我把这个简单的构思记下来,寄给远在国外的那位丹青能手,也许她肯再斟酌一番,为我画一幅画儿吧.
  雷雨前
  茅盾
  清早起来,就走到那座小石桥上.摸一摸桥石,竟象还带点热.昨天整天里没有一丝儿风.晚快边响了一阵子干雷,也没有风,这一夜就闷得比白天还厉害.天快亮的时候,这桥上还有两三个人躺着,也许就是他们把这些石头又困得热烘烘.
  满天里张着个灰色的幔.看不见太阳.然而太阳的威力好象透过了那灰色的幔,直逼着你头顶.
  河里连一滴水也没有了,河中心的泥土也裂成乌龟壳似的.田里呢,早就象开了无数的小沟,─—有两尺多阔的,你能说不象沟么?那些苍白色的泥土,干硬得就跟水门汀差不多.好象它们过了一夜功夫还不曾把白天吸下去的热气吐完,这时它们那些扁长的嘴巴里似乎有白烟一样的东西往上冒.
  站在桥上的人就同浑身的毛孔全都闭住,心口泛淘淘,象要呕出什么来.
  这一天上午,天空老张着那灰色的幔,没有一点点漏洞,也没有动一动.也许幔外边有的是风,但我们罩在这幔里的.把鸡毛从桥头抛下去,也没见它飘飘扬扬踱方步.就跟住在抽出了空气的大筒里似的,人张开两臂用力行一次深呼吸,可是吸进来只是热辣辣的一股闷.
  汗呢,只管钻出来,钻出来,可是胶水一样,胶得你浑身不爽快,象结了一层壳.
  午后三点钟光景,人象快要干死的鱼,张开了一张嘴.忽然天空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一条缝!象明晃晃的刀口在这幔上划过.然而划过了,幔又合拢,跟没有划过的时候一样,透不进一丝儿风.一会儿,长空一闪,又是那灰色的幔裂了一次缝.然而中什么用!
  象有一只巨人的手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外边想挑破那灰色的幔,象是这巨人已在咆哮发怒越来越紧了,一闪一闪满天空瞥过那大刀的光亮,隆隆隆,幔外边来了巨人的愤怒的吼声!
  猛可地闪光和吼声都没有了,还是一张密不通风的灰色的幔!
  空气比以前加倍闷!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加倍黑!
  你会猜想这时那幔外边的巨人在揩着汗,歇一口气;你断得定他还要进攻.你焦躁地等着,等着那挑破灰色幔的大刀的一闪电光,那隆隆隆的怒吼声.
  可是你等着,等着,却等来了苍蝇.它们从龌龊的地方飞出来嗡嗡嗡的,绕住你,叮你的涂一层胶似的皮肤.戴红顶子象个大员模样的金苍蝇刚从粪坑里吃饱了来,专拣你的鼻子尖上蹲.
  也等来了蚊子.哼哼哼地,象老和尚念经,或者老秀才读古文.苍蝇给你传染病,蚊子却老实要喝你的血呢!
  你跳起来拿着蒲扇乱扑,可是赶走了这一边的,那一边又是一大群乘隙进攻.你大声叫喊,它们只回答你个哼哼哼,嗡嗡嗡!
  外边树梢头的蝉儿却在那里唱高调:“要死哟!要死哟!”
  你汗也流尽了,嘴里干得象烧,你手里也软了,你会觉得世界末日也不会比这再坏!
  然而猛可地电光一闪,照得屋角里都雪亮.幔外边的巨人一下子把那灰色的幔扯得粉碎了!轰隆隆,轰隆隆,他胜利地叫着.胡─—胡─—挡在幔外边整整两天的风开足了超高速度扑来了!蝉儿噤声,苍蝇逃走,蚊子躲起来,人身上象剥落了一层壳那么一爽.
  霍!霍!霍!巨人的刀光在长空飞舞.
  轰隆隆,轰隆隆,再急些!再响些吧!
  让大雷雨冲洗出个干净清凉的世界!
  江南的冬景
  郁达夫
  凡在北国过过冬天的人,总都道围炉煮茗,或吃煊羊肉,剥花生米,饮白干的滋味.而有地炉,暖炕等设备的人家,不管它门外面是雪深几尺,或风大若雷,而躲在屋里过活的两三个月的生活,却是一年之中最有劲的一段蛰居异境;老年人不必说,就是顶喜欢活动的小孩子们,总也是个个在怀恋的,因为当这中间,有的萝卜,雅儿梨等水果的闲食,还有大年夜,正月初一元宵等热闹的节期.
  但在江南,可又不同:冬至过后,大江以南的树叶,也不至于脱尽.寒风——西北风——间或吹来,至多也不过冷了一日两日.到得灰云扫尽,落叶满街,晨霜白得像黑女脸上的脂粉似的清早,太阳一上屋檐,鸟雀便又在吱叫,泥地里便又放出水蒸气来,老翁小孩就又可以上门前的隙地里去坐着曝背谈天,营屋外的生涯了;这一种江南的冬景,岂不也可爱得很么?
  我生长江南,儿时所受的江南冬日的印象,名刻特深;虽则渐入中年,又爱上了晚秋,以为秋天正是读读书,写写字的人的最惠节季,但对于江南的冬景,总觉得是可以抵得过北方夏夜的一种特殊情调,说得摩登些,便是一种明朗的情调.
  我也曾到过闽粤,在那里过冬天,和暖原极和暖,有时候到了阴历的年边,说不定还不得不拿出纱衫来着:走过野人的篱落,更还看得见许多杂七杂八的秋花!一番阵雨雷鸣过后,凉冷一点,至多也只好换上一件夹衣,在闽粤之间,皮袍棉袄是绝对用不着的!这一种极南的气候异状,并不是我所说的江南的冬景,只能叫它作南国的长春,是春或秋的延长.
  江南的地质丰腴而润泽,所以含得住热气,养得住植物;因而长江一带,芦花可以到冬至而不败,红叶也有时候会保持得三个月以上的生命.像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在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草色顶多成了赭色,根边总带点绿意,非但野火烧不尽,就是寒风也吹不倒的.若遇到风和日暖的午后,你一个人肯上冬郊去走走,则青天碧落之下,你不但感不到岁时的肃杀,并且还可以饱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含蓄在那里的生气:“若是冬天来了,春天也总马上会来”的诗人的名句,只有在江南的山野里,最容易体会得出.
  说起了寒郊的散步,实在是江南的冬日,所给与江南居住者的一种特异的恩惠;在北方的冰天雪地里生长的人,是终他的一生,也决不会有享受这一种清福的机会的.我不知道德国的冬天,比起我们江浙来如何,但从许多作家的喜欢以Spaziergang一字来做他们的创造题目的一点看来,大约是德国南部地方,四季的变迁,总也和我们的江南差仿不多.譬如说十九世纪的那位乡土诗人洛在格(Peter Rosegger1843——1918)罢,他用这—个“散步”做题目的文章尤其写得多,而所写的情形,却又是大半可以拿到中国江浙的山区地方来适用的.
  江南河港交流,且又地滨大海,湖沼特多,故空气里时含水分;到得冬天,不时也会下着微雨,而这微雨寒村里的冬霖景象,又是一种说不出的悠闲境界.你试想想,秋收过后,河流边三五家人家会聚在一道的一个小村子里,门对长桥,窗临远阜,这中间又多是树枝槎丫的杂木树林;在这一幅冬日农村的图上,再洒上一层细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层淡得几不成墨的背景,你说还够不够悠闲?若再要点景致进去,则门前可以泊一只乌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几个喧哗的酒客,天垂暮了,还可以加一味红黄,在茅屋窗中画上一圈暗示着灯光的月晕.人到了这一个境界,自然会得胸襟洒脱起来,终至于得失俱亡,死生不同了:我们总该还记得唐朝那位诗人做的“暮雨潇潇江上村”的一首绝句罢?诗人到此,连对绿林豪客都客气起来了,这不是江南冬景的迷人又是什么?
  一提到雨,也就必然的要想到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自然是江南日暮的雪景.“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则雪月梅的冬宵三友,会合在一道,在调戏酒姑娘了.“柴门村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江南雪夜,更深人静后的景况.“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又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和狗一样喜欢弄雪的村童来报告村景了.诗人的诗句,也许不尽是在江南所写,而做这几句诗的诗人,也许不尽是江南人,但假了这几句诗来描写江南的雪景,岂不直截了当,比我这一枝愚劣的笔所写的散文更美丽得多?
  有几年,在江南,在江南也许会没有雨没有雪的过一个冬,到了春间阴历的正月底或二月初再冷一冷下一点春雪的;去年(1934)的冬天是如此,今年的冬天恐怕也不得不然,以节气推算起来,大约大冷的日子,将在1936年的2月尽头,最多也总不过是七八天的样子.像这样的冬天,乡下人叫作旱冬,对于麦的收成或者好些,但是人口却要受到损伤;旱得久了,白喉,流行性感冒等疾病自然容易上身,可是想恣意享受江南的冬景的人,在这一种冬天,倒只会得到快活一点,因为晴和的日子多了,上郊外去闲步逍遥的机会自然也多;日本人叫作Hiking,德国人叫作Spaziergang狂者,所最欢迎的也就是这样的冬天.
  窗外的天气晴朗得像晚秋一样:晴空的高爽,日光的洋溢,引诱得使你在房间里坐不住,空言不如实践,这一种无聊的杂文,我也不再想写下去了,还是拿起手杖,搁下纸笔,上湖上散散步罢!
  海上日出
  巴金
  为了看日出,我常常早起.那时天还没有大亮,周围非常清静,船上只有机器的响声.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颜色很浅.转眼间天边出现了一道红霞,慢慢地在扩大它的范围,加强它的亮光.我知道太阳要从天边升起来了,便不转眼地望着那里.
  果然过了一会儿,在那个地方出现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红是真红,却没有亮光.这个太阳好像负着重荷似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努力上升,到了最后,终于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红得非常可爱.一刹那间,这个深红的圆东西,忽然发出了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发痛,它旁边的云片也突然有了光彩.
  有时太阳走进了云堆中,它的光线却从云里射下来,直射到水面上.这时候要分辨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倒也不容易,因为我就只看见一片灿烂的亮光.
  有时天边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眼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出现在天空,甚至把黑云也染成了紫色或者红色.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海水,连我自己也成了明亮的了.
  这不是很伟大的奇观么?
  成长的痕迹
  席慕容
  也许事情总是不一定能如人意的.可是,我总是在想,只要给我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够了.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晚上,也就应该知足了.
  很多愿望,我想要的,上苍都给了我,很快或者很慢地,我都一一地接到了.而我对青春的美的渴望,虽然好象一直没有得到,可是走着走着,回过头一看,好象又都已经过去了.有几次,当时并没能马上感觉到,可是,也很有几次,我心里猛然醒悟:原来,这就是青春!
  那一个夏天,我快十八岁了,和大学的同学们横横贯公路去写生,住在天祥.夏日的山绿得逼人,有一个下午,我和三个男同学一时兴起,不去和别的同学写生,却什么也不带,往一座被我们端详了很多天的高山上爬去.那是一座非常清秀的山,被众山环绕,隐隐然有一种王者的气质.
  而当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累人的攀爬,终于到了一处长满了芳草的斜坡时,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面对着眼前起伏的峰峦,身后一片挺秀斜斜地延展上去的草原,风从下面的山谷里吹上来,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高山上,在这长满了荒草的高山上,竟然四处盛开着洁白的百合花.
  而在那一刻,我心里开始感到一种缓慢的痛苦,好象有声音在我耳旁,很冷酷地告诉我:你只能有这一刹那而已.在这以前,你没料到你会有,在这之后,你会忘掉你曾有.百合花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这里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必得走,必得离开.不能象百合一样,永远在这座山峦上生长、盛开.
  黄昏时的山峦有一种温柔而又凄怆的美丽,而我心何所归属?三个男孩子躺在我身后的草坡上,大声地唱着一些流行的歌曲,荒腔走板地,一面唱一面笑.青春原该是这样快乐无忧的,而我,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呢?为什么却怔怔地站在这里,对这些在我眼前盛开着的山百合怀着那样一份忌妒的心思呢?
  是怀着那样一份强烈的忌妒,我叫一位男同学替我采下一大把纯白的百合,我把它们紧紧地抱在怀里,带下山去.
  可是,没有用,真的没有用.正如那声音所告诉我的一样,我仍然无法把握住那些逝去的时刻.而那些被我摘下的百合虽然很快地都凋谢了,可是,在我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它们却总是依旧长在那有着淡淡的斜阳的高山上,盛开着,清纯而又洁白,在灰绿色的暮霭里,对我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融及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