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2/23 18:40:59
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低调的王子  北齐兰陵王高长恭是个低调的人

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
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

兰陵武王高长恭是一个怎样的人
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
低调的王子  
北齐兰陵王高长恭是个低调的人.
当然,他也必须低调.虽然贵为帝王家的皇子王孙,可他的身世实在尴尬.他的父亲是北齐文襄皇帝高澄,母亲却连个姓氏都没有.兄弟六个中,他排行老四.其中老五安德王高延宗的母亲不过是“广阳王妓也”,可正史也明确记载其姓氏为陈.由此推算,兰陵王母亲的身份和地位,恐怕连妓女也不如,后人猜测她可能只是宫中一个地位卑下的宫女罢了.在讲究血统和门阀的时代,兰陵王的“莫名”身份给他带来的尴尬和压力便可想而知.所以,他必须低调,夹着尾巴做人.也有演义类的书籍写过,兰陵王,文襄第四子,姬荀氏翠容所出.荀氏本尔朱后婢,性慧巧,年十四,常侍献武,后疑其与献武有私,欲置之死.献武送之娄后处养之.娄以其眼秀神清,日后必生贵子,乃赐文襄为妾,而生兰陵.虽然这个可信度不够高,但是也可知,兰陵王的生母地位并不够高.
除却身份地位外,就个人才情和社会关系而言,与其他兄弟几个相比,兰陵王也必须低调.老大河南王高孝瑜不但长得“容貌魁伟,精彩雄毅”,而且“谦慎宽厚,兼爱文学,读书敏速,十行俱下,覆棋不失一道”,可谓才貌双全.更重要的是,高孝瑜和九叔武成皇帝高湛一起在祖父的神武宫中长大,“同年相爱”,关系很不一般.待高湛即位后,对高孝瑜是“礼遇特隆”,到晋阳巡幸时,还不忘远在北齐都城邺(今河北临漳西南)的同岁族侄,写信告诉他:“吾饮汾清(山西名酒)二杯,劝汝于邺酌两杯.”两人关系如此亲密,连史官都不禁要赞叹“亲爱如此”.
老二广宁王高孝珩也颇有才情,有着“爱赏人物,学涉经史,好缀文,有伎艺”等诸多优点,特别是绘画技能非同一般.他曾在自家大厅墙壁上画了一只苍鹰,“见者皆以为真”;还画过《朝士图》,“亦当时之妙绝”.另外,高孝珩还有着出色的行政才干.北齐的皇帝走马灯式地变换,可他却一直都担任高官要职,历任司州牧、尚书令、司空、司徒、录尚书、大将军、大司马等要职,辛苦地支撑着北齐摇摇欲坠的高氏江山.
老三河间王高孝琬虽说才干不如两位兄长,可性格率真,胆识过人.当初,突厥与北周军攻陷太原,武成帝高湛为避敌军锋锐,准备东撤,他拉住皇叔的马头不让撤,并光着膀子出阵,誓要与敌军死拼到底,后来北周军败退,他也因此被拜封为并州(今太原)刺史.另外高孝琬还有一大心理优势,那就是他的母亲是文敬元皇后,并因此“骄矜自负”.身为差点就要做皇帝的文襄世嫡,人家骄傲也是有资本的.
老五安德王高延宗,虽说身世和兰陵王相比也高不到哪里去,可他“命好”,从小被二叔高洋(文宣皇帝,北齐实际第一位皇帝)收养,很受宠爱.12岁的时候,高洋还让他骑在肚皮上,甚至纵容到“令溺己脐中”的荒唐地步,尿完后高洋还欣然感叹道:“可怜止有此一个.”
老六渔阳王高绍信年纪太小,自不需再做比较.
兰陵王夹在这些兄弟中间,上不得,下不来,颇有几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心理孤苦和地位尴尬.
如果细究兰陵王不被疼爱、不被重视的缘故,除却母亲身份低下外,我想也与他的相貌有关.史载他长得“貌柔心壮”,用今天的话讲就是个皮肤白皙,眉清目秀,颇有“中性”之美的“花样美男”.可无论是与“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的祖父高欢相比,还是与“神情俊爽”的父亲高澄相比,兰陵王的长相都缺乏一种必要的“英武之气”.在这个崇军尚武的皇族家庭里,他这样既不魁伟,又不雄毅的“小白脸”,肯定不符合皇室的审美情趣.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何他二叔偏偏喜欢“坐则仰,偃则伏”的超级大胖子高延宗了.
兰陵王低调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可能还与他童年时遭遇父亲横死的变故有关.作为把持东魏命脉的大丞相高欢的长子,他的父亲高澄从小就得到政务上的历练,16岁时便任京畿大都督,入辅朝政,加上其“器识不凡,机略严明”的才华,很短时间内就使得“朝野振肃”.29岁时,他更是以大将军身份兼相国,封齐王,并加殊礼,即“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可谓登至人臣的最高位置了.可年少得志、野心勃勃的高澄并不满足,把控军政大权的他早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也因此根本不把东魏的孝静皇帝放在眼里.有一次,他不怀好意地拿了一大杯酒,强行给孝静皇帝劝酒.孝静不高兴地说:“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如此生!”高澄一听便大怒,大声喝道:“什么朕!朕!狗脚朕!”骂完竟还让身边的侍臣崔季舒打了皇帝三拳,然后“奋衣而出”.这还不算完,事后高澄让崔季舒“入谢”,孝静觉得惹不起,只好忍气吞声赐其彩帛.那么赐多少呢?崔季舒还得请示高澄,高澄说那就取一段吧.孝静给了400匹,可高澄还说:“亦一段耳.”由此观之,高澄是那种“得势不饶人”、飞扬跋扈的主儿.
这种太过“高调”的自负性格,也让高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日,他与几位心腹在城北东柏堂里密谋如何受禅当皇帝时,一个叫兰京的厨子奉命进食,高澄也不知为何看他不顺眼,就顺口对身边人说道:“昨夜梦此奴斫我,宜杀却.”兰京可不是一般的奴才,他是梁国将军兰钦的儿子,因战争为东魏所虏.兰钦想用钱财赎之,可高澄不许.可能在他看来,他要的就是一种胜利者的骄傲感,想看的也是失败者的屈辱相.因此兰京求请好多次,高澄都不准许,后来还打了兰京一顿,并威胁他“更诉当杀尔”.此次高澄的命令,使得绝望的兰京不得不铤而走险,他集合六名同党闯进堂里,将高澄刺杀.对于这一蹊跷的刺杀事件,因为太多的巧合而令后人一直存疑.譬如在事发前几日,城里就有童谣四处流传:“百尺高竿竿折,水底燃灯灯灭(澄字的拆解会意).”另外,还有侍臣崔季舒在诸大臣于北宫门外等候上朝时,竟无缘无故哭诵鲍明远诗句:“将军既下世,部曲亦罕存.”因此,高澄的死,最大的可能是缘于一场蓄谋已久、计划缜密的政治谋杀.那些看似迷信的谣言,恐怕只是政敌精心筹划的心理战罢了.
父亲的横死,对兰陵王的性格形成和处世态度的影响是深远和巨大的.无论做人,还是处事,若太过张扬、太过高调、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时,都有可能让自己随时陷入“绝地”.由于身份特殊,估计也尝尽世态冷暖炎凉,所以兰陵王很懂得体谅别人,正因如此他将军做得不像将军,王子也当得不像王子.史载他“为将躬勤细事,每得甘美,虽一瓜数果,必与将士共之”.这说明他是那种能与将士同甘共苦的“亲民型”皇家干部,并且兰陵王的宽厚仁义,绝非只是摆摆样子.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他对“政敌”的态度.当初他在瀛州(今河北河间)时,行参军阳士深上表告发他贪赃枉法,他也因此被免官.等到他东山再起,引兵进攻定阳时,阳士深刚好在他的军营中,因此很害怕兰陵王会借机杀了自己.但兰陵王却为此安慰他说:“吾本无此意.”可阳士深心里还是不踏实,央求惩罚,兰陵王只好找了一个小过失,打了阳士深20板子,好让他安下心来.
《北齐书》还记载了一个关于兰陵王很“平民化”的动人细节.说是有一次他上朝时,跟随他的“仆从尽散,唯有一人,长恭独还”,事后兰陵王竟不以为意,“无所谴罚”.由此观之,他平常对待下人,也一定是非常宽厚仁慈的;要不,奴仆是不会有这么大的胆,敢把他这样的王子不放在眼里.在君臣有别、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特别是北齐那样“不把人当人”、动辄砍头的疯狂时代,兰陵王温情和宽容的一面,焕发出温暖的“人性”光辉,更显得难能可贵.雄奇的将军  当然,低调只是兰陵王以求自保和安定的一种人生态度.
在看似柔弱面貌的背后,他还拥有一颗“奔腾”的心.毕竟,他所处的时代,他所在的位置,都不允许他柔弱,否则人生的格局太过狭小,成功的机会也太过渺茫.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北齐政权所处的客观大环境使然.除却在中原地区,与南陈、北周形成三足鼎立局面外,北部库莫奚、东北契丹、西部山胡、西北部柔然等其他少数民族政权,也都是虎视眈眈,不时骚扰其边界.这就使得层出不穷的战事成为北齐政治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何况这个靠军功起家的家族集团,更是以骁勇善战著称,并一直野心勃勃,希望通过战争来不断扩充实力和地盘.另一方面,身为崇尚武力的高氏皇族的后代,兰陵王要想在众多的族室兄弟中脱颖而出,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军功.
实际上,北齐王朝的建立者是兰陵王的二叔高洋.兰陵王祖父高欢、父亲高澄的皇帝称号都是后来追认的.虽说高洋从东魏皇帝手里夺得皇位,也只是顺势摘取了其父亲和兄长苦心多年经营的胜利果实,但这位“鳞身重踝”、长相奇特的二叔,却颇有治军本领和领兵才干.在他即位后,先是向北方蛮族用兵,连破山胡、契丹、柔然、突厥;接着登碣石山,观临沧海,颇有昔日雄主曹孟德的英雄风范.他行军时露头袒身,打仗时亲冒弓矢,“屡犯艰危,常致克捷”,后又率劲旅向梁,兵锋直抵建康石头城下,可谓“征伐四克,威振戎夏”,军威盛极一时.然而,不知是文宣皇帝太过强势,还是兰陵王年龄太小,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文宣皇帝在位的十年(550年至559年)间,兰陵王一直都不被重视,军事才华也就不为人知.耐人寻味的是,高洋在东魏孝静帝武定八年(550年)五月受禅即位后,七月份就分别诏封兰陵王的两位兄长孝琬(嫡出)为河间王,孝瑜为河南王.而兰陵王直到560年,才被堂弟高殷(废帝)封为广陵王,和他一起受封的,还有老二广宁王高孝珩.而且他的这次受封,并非受军功赏,而是新皇帝即位后的按例行赏罢了.
好在是,真正英雄的人物,从不缺少展现锋芒的机会.北齐武成帝河清三年(564年)冬十一月,北周联合突厥,举兵20万,大举攻齐,先是围困洛阳,久攻不克,后又分兵直犯晋阳(今太原).晋阳是北齐的军事重镇,皇帝每年总有一半的时间在这里驻留办公,其战略地位之重要可见一斑.因此,晋阳告急时,当时北齐的武成皇帝高湛亲自率军,从邺都出发,“倍道兼行赴救”.那么,时为并州刺史的兰陵王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北齐书》上记载不详,只是略述道:“周军与突厥寇晋阳,(兰陵王)尽力击之.”但我们不能因此推论这场战役是他初次上阵,或者以为他在这场战役中发挥的作用并不重要.
理由有二:一来由于这场战役是他的皇叔御驾亲征,所以其他将领的重要作用只能一笔带过,“尽力击之”可理解为身为执掌地方军政大权的他不但非常配合皇叔的“英明领导”,而且这场战役也肯定打得漂亮、打得痛快,事实正是如此:“大破之,敌前锋尽殪,无复孑遗,自余通宵奔遁.”二是晋阳反击战成功后,武成皇帝立马诏令段韶、斛律光、兰陵王为帅,领精骑1000,解洛阳之围.段韶和斛律光都是北齐最杰出的重臣名将,功勋卓著,战绩赫赫,年轻的兰陵王能与他们相提并论,一起统率三军,其军事才华自然非同小可.在军事配置上,段韶率200骑为左军,斛律光领300骑为右军,兰陵王独统500骑为中军.在古代的排兵布阵上,中军是主将统率的部队,也是军队的主力,两位老将如此“抬举”兰陵王,除却他皇室王侯的身份外,想来肯定也与他在军中以“低调”姿态积累起来的“声望”和实力有关.
那么,这1000精骑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呢?如此数量的部队,又怎么能与十几万的北周军抗衡呢?根据合理的猜测,这支军队应是一支“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虽说就远袭而言,轻骑部队有着更好的机动性和灵活性,可这支部队的目的不是搞偷袭,而是和大军团作战.特别要注意的一点是,当时的北周军是以轻甲步兵为主,因此,与这样的兵团作战,人披两当铠、马披具装铠全副武装的北齐军重骑兵(我们今天还可以通过湾漳村高洋墓里出土的骑兵俑,探知北齐军的细节、风采),犹如“钢铁猛兽”的“古代坦克”一般,就更具威慑力和杀伤力.骑士的组成,也应该是北齐最有战斗力的“百保鲜卑武士”,他们个个都政治合格(鲜卑人)、军事过硬(以一当百)、作风顽强、纪律严明,自然是一支不怕苦、不怕死、撼不动、打不散的精锐劲旅.
以兰陵王为首的北齐大将率1000精锐铁骑,日夜兼驰,五天后南渡黄河(从太原到洛阳,也不过千里,按此行军速度推算,也不应是轻骑兵),直抵洛阳,并在芒山(又名邙山)驻扎下来.芒山为黄土丘陵地,海拔250米左右,东西绵亘190余公里,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北齐军熟悉地势,马上抢占了山坡,居高临下,养精蓄锐,“结阵以待之”.
与北周军对阵时,北齐军先是以语言激之,再故意且战且退,引诱北周军“上山逆战”.由于当时北周军以步兵为主,北齐军以骑兵为主,所以等北周军步兵奋力往山上攀爬、累得气喘吁吁之时,北齐军再从马上下来,借地势之便,释久蓄之力,大肆砍杀.另外北齐军两翼精锐也适时从阵后掩杀过来,北周军阵脚顿时大乱,慌乱之际,“投坠溪谷而死者甚众”.此时临高观望战场的兰陵王一看出击时机成熟,就果断挥舞帅旗,再率500精骑杀入重重敌阵,以锐不可当之势,直奔金墉城(洛阳附近屯兵之城)下.
当时北齐军服尚红,北周军服尚黑.试想一下,500红袍金甲的铁骑,如一股红色的怒潮,在“四合如黑云”的北周军重阵里席卷而过,那阵势是怎样的震撼,其场面又是何等的壮观!且说这500铁血男儿如疾风般杀至城下时,醒过神来的北周军依仗人多势众,将他们团团包围,一时杀得是难解难分.城上的人此时还没醒过神来,不知这支从天而降的部队是何方神圣.危急关头,兰陵王好面相、好人缘的优势又显现出来.他不顾危险,一把摘下兜鍪(头盔),“仰面示之”.北齐军士兵一看:乖乖,这不是我们人见人爱的美将军兰陵王么!弓箭手,还愣着干吗?快放箭,保护我们的小王爷!一看是援军来了,而且众人倍加仰慕的兰陵王又是如此神勇,守城的北齐军士气顿时大振,犹如集体打了“兴奋剂”一般,个个都以一当百,奋勇杀敌.
再看北周军这厢,虽仗着人多势众,可士气低迷,底气不足.因为这场战役北周军本来就不占理.当时北周的宰相宇文护的母亲阎氏因动乱被流放在北齐的中山宫,后来宇文护听说母亲还活着,便向北齐皇帝移交文书,希望能够把阎氏送还,并且结为邻好.北齐倒是很守信用,如期送阎氏归周,可宇文护却恩将仇报,老娘刚到家,他就一转脸勾结突厥,悍然犯齐.也就是说,这场战役的性质,就北齐军而言是保家卫国,胸中义气浩然;而对北周军来讲,则是名不正言不顺,自然理亏心虚,加上围攻洛阳长达两月,久攻不克,死伤惨重,军心动摇,早有退意.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一点儿不假.且看此时北齐军城上箭矢如雨,呐喊如雷;城下红色铁骑横冲直撞,围城的北周军早已慌作一团.再看山上那边,旌旗纷乱,人踩马踏,黑压压、乱糟糟的北周军士兵如蝗蚁一般四处逃散.敌军这般情景,自然令北齐军军心大振,于是打开城门,内外夹击,北周十几万大军顿时全线崩溃.一时间,北周军“尽弃营幕,从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物弥满川泽”.
这场史称“邙山大捷”的战役,终以北周军完全溃败、北齐军全面胜利而告终.兰陵王也因此一战成名,由并州刺史晋升为尚书令,从此走上北齐的政治舞台.后来又和元老宿将段韶讨柏谷,攻定阳,并以战功“别封巨鹿、长乐、乐平、高阳等郡公”.兰陵王也正是凭借赫赫军功,渐次升至太尉、大司马、太保等高官要职的.悲惨的命运  兰陵王容貌纵是绝佳,军功纵是显赫,可依然无法改变他的悲剧式宿命.对他而言,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出生在一个疯狂得近乎变态的帝王家族.北齐自建国以来,短短28年间,就换了六个皇帝,叔侄间彼此折磨,相互残杀,一个比一个短命,也一个赛一个疯狂.
这个被后世称作“禽兽家族”的高氏皇室,除却后宫生活的淫秽不堪外,最令人寒心的便是丝毫不体恤骨肉亲情,对亲属的血腥虐杀,手段更是出乎意料的野蛮和残酷.兰陵王的二叔文宣帝高洋,精神分裂加酒精中毒,整日里疯疯癫癫,后听信谗言,竟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永安王高浚、上党王高涣困在囚笼里,用矛槊乱捅至死,并投火焚烧,再填以土石.九叔武成帝高湛,不但强行奸污二哥文宣帝高洋的寡妻李氏,还当着李氏的面,把自己的亲侄子太原王高绍德用刀柄活活敲死.此外,他还将六哥孝昭帝高演的旧太子、自己的另一个侄子乐陵王高百年虐打至死.
兰陵王的两位兄长,也是惨死在他们的九叔手上的.大哥河南王高孝瑜因谏劝胡皇后不该和臣子玩握槊游戏,加上奸臣谗毁,便惹得高湛大怒,强行命这位从小一起玩大的族侄饮酒37大杯,然后又命人在他回家的路上强行给他灌进毒酒,高孝瑜难受至极,便投水而死.三哥河间王高孝琬听说大哥被毒死后,天天扎草人射箭,以泄心中怨愤.不久,高湛听信谗言,将其抓入宫中施以鞭刑.高孝琬不称陛下,直呼“阿叔”.高湛大怒:“谁是尔叔?敢唤我作叔!”高孝琬也是执拗脾性,不但不改口,反而问道:“神武皇帝嫡孙,文襄皇帝嫡子,魏孝静皇帝外甥,何为不得唤作叔也?”高湛闻言暴起,亲自用大棒击碎侄子的两腿胫骨,让其活活痛死.
后主高纬性格懦弱,与他的列祖列宗相比,荒淫有余,残暴稍次之,不过杀起自己的亲人来,也毫不手软.当初他的亲弟弟琅邪王高俨在宫中聚众闹事,嚷着要造反,后被德高望重的老将军斛律光巧妙化解.其实这事也就是帝王家事,十几岁的孩子不懂事,耍性子、闹情绪罢了,可高纬并不打算放过自己这个胆大妄为的亲弟弟.胡太后知道大儿子心眼小,怕他弄死二儿,便把老二关在自己宫内,高俨每次吃饭前,太后都要亲口尝试,就怕老大投毒.几个月后,高纬还是趁胡太后睡觉时,将14岁的高俨骗到自己的宫里砍了头.高俨的四个遗腹子也都“生数月而幽死”,被自己的亲叔叔“斩草除根”,灭得干干净净.
生活在这样恐怖的帝王家里,不紧张都不行.这也使得兰陵王终其一生,一直小心翼翼,想尽一切办法以求自保.“芒山大捷”后,武成帝赏其功,为他买来美妾20人,可他“唯受其一”,就是害怕太过张扬、遭人嫉妒.另外,在出任司州牧、青瀛二州刺史等地方官时,“颇受财货”,也是想假借“贪残”的坏名声自毁形象,以免自己“威声太重”而遭帝王猜忌.可他的心思,却被一个叫相愿的下属尉官看穿.相愿通达世故,一针见血地替他指出:“朝廷若忌王,于此犯便当行罚,求福反以速祸.”兰陵王闻听此言,潸然泪下,并当即跪求“安身之术”.由此观之,兰陵王这样威武的大将军,在非常态的政治屠戮高压下,也不得不忍辱求生,各种痛苦与心酸,已可想而知.后来相愿给他出主意,要他装病在家,“勿预事”.兰陵王深以为然,依计行施,可北齐能征善战的功臣,老的老,杀的杀,能够放心依靠的也只有他了,因此“未能退”.一次,江淮寇扰,兵事告急,他害怕再次拜将,竟埋怨自己:“我去年面肿,今何不发.”真是恨不得自己把脸打肿充病人.自此兰陵王故意“有疾不疗”,千方百计想折腾出病来,以求借此避祸.
身为带兵的将军,历经多次血与火洗礼的兰陵王,自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帝王变态的心理逻辑使他陷入输不得、赢不得的双重尴尬.输了战事,怪他无能,丢了祖宗的江山社稷;赢了战争,又怕他声威太重,坏了君王的春秋美梦.
然而,无论兰陵王如何千般琢磨,万般小心,还是不经意间碰上了皇帝的“枪口”.后主高纬与兰陵王再次谈及“芒山之捷”时,颇有人情味地劝道“入阵太深,失利悔无所及”.兰陵王一听自己的皇弟如此体贴自己、心疼自己,内心澎湃不已,热乎乎地“贴”上一句“家事亲切,不觉遂然”.本是一句表忠心的话,可在小心眼的后主高纬听来,感觉就很不爽.正如其父皇高湛不爱听兰陵王的三哥高孝琬叫他叔叔一样,家事,谁的家事?谁和你是一家?高纬开始猜忌拥有兵权的兰陵王是否想取彼而代之,真会把“国事”变成“家事”.
兰陵王说错话后,虽然一再低调行事,刻意淡化自己,可终是躲不过“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悲剧宿命.武平四年(573年)五月的一天,后主高纬派使者看望皇兄,送来的礼物是一杯毒酒.兰陵王悲愤至极,对自己的爱妃郑氏说道:“我忠以事上,何辜于天,而遭鸩也!”郑妃劝他:“何不求见天颜?”天真的郑妃以为这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只要兰陵王向皇帝求情,终能讨回性命.兰陵王心里却很明白,向后主高纬讨个说法根本没用.他想起一年前,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重臣老将斛律光,无缘由地被后主引诱入宫,被人用弓弦残忍地勒死.如果他贸然入宫,还不知是怎么一个死法.横竖都是死,还不如选择有尊严地死去.这样卑鄙的君王,他不想见,也没必要见.万念俱灰的兰陵王,扔下一句“天颜何由可见”,遂将鸩酒一饮而尽,决然离开了这个乱糟糟的人世.
兰陵王死前,有一个耐人寻味的举动,那就是将“千金责券,尽燔之”.由此观之,他实在不是贪婪的人.与后主宫中宫女“一裙直万匹,镜台直千金”的奢华相比,与后主为皇后建寺“穷极工巧,劳费亿计”的排场相比,他“贪残”千金的野心也实在是太小了.把这些“责券”统统烧掉,预示着他想让自己和别人都不再受累,统统都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