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1/22 17:09:05
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呼喊有时候是很轻的.像风吹过草尖,或者月光洒落在窗棂,那么轻微,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大地上沉睡的生物.然而,在不经意间,总有几声呼喊在我

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
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

是谁轻声呼喊我的名字
呼喊有时候是很轻的.像风吹过草尖,或者月光洒落在窗棂,那么轻微,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怕惊醒大地上沉睡的生物.然而,在不经意间,总有几声呼喊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听到有人呼喊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是谁在呼喊我,更不知道这呼喊声从何而来,通常我来不及应答一声,它就已经飘散在风中了…… 一个人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符号.但有时候,也不这么简单.在名字的背后,除了姓氏不必再说,其它简简单单的一个或两个字,却纳涵了许多.家族既定的排序,祖辈未竟的梦想,或者一种不可言说的纪念,都秘密而稳妥地嵌在里面. 名字是个人独有的标识,却常常通过另一个人的呼喊来证明它的存在.有的名字,一旦被轻声喊醒,便像影子一样跟随着人的一生,甚至在生命终结之后,名字还依然存活在世界上,出没于他人的唇齿间,或褒或贬,或念或恨.有的名字,则因着种种情愿或者不情愿的原因,喊着喊着便随风飘散.然而,那些名字里的往事,依然会固执地留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因为,每一个名字里都有一个真实的自己. 瑞霞.在这个有着微微寒意的初冬的夜里,我轻念着它,唇齿间渗着一种草根似的清甜.这个名字是外婆起给我的,我不知道,一字不识的外婆何以想到这两个字.外婆没有提起过,我也从没主动问及过. 其实,早在外婆之前,家里已经给我取了名字.但外婆执拗地使用着她的名字.小时候,因为母亲工作忙,我很多时间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我已记不清楚,我的外婆,她曾多少次呼喊过我.我只记得在小时候的许多个黄昏,她颠着小脚,走过颤颤微微的梯子,站在房顶,努力挺直了腰身,呼喊我的名字.她急切而绵长的呼喊,在风中一点点饱满起来,从一座天井到另一座天井,从一条街巷到另一个街巷,然后轻轻抵达我的耳朵.那时的我,贪恋着一朵花的摇曳,一只虫的清唱,一株玉米的秘密拔节,广阔的乡村田野,有足够的天地让我走得更深、更远.等我抬起头的时候,黑暗已经像一张纸,蒙住了我的眼睛. 无边的黑暗,让我联想到很多东西.荒冢.白骨.阴森森的磷火.青面獠牙的鬼.草丛背后隐藏着的凶手.而外婆的呼喊,告诉我一个温暖世界的存在.沿着那些声音的方向,我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小跑着回家. 在小时候的许多个黄昏,我都是在外婆的呼喊中走回来的.那些呼喊,像外婆在春天里栽种的一架扁豆,生长在我身边所有的暮色里.如今,当我站在城市的街头向着南方的天空张望时,我仿佛又看到了外婆颠着小脚的身影,听见她急切而绵长的呼喊,一声叠着一声,隔着黑暗的帷幕传过来,轻轻的,轻轻的,落到我的耳边.我想答应她,可是我却发不出声响,我静静地听着,空气中满是寒凉的意味. 是的,我的外婆已经故去.那些呼喊不过是我的幻觉,自从外婆躺进泥土,我的名字也跟着她沉睡了,再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也再没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但是每每想到外婆的时候,这个名字便会很自然地从心里蹦出来,仿佛外婆呼喊一样.这让我觉得,名字也是一种力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通过名字的呼喊传达出简单而深沉的情意. 辉丽.这个名字是姑姑起给我的.据说她翻着字典找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确定下来这两个字.之前,我一直认为是“慧丽”,虽然我既不聪慧也不美丽,但我觉得这应该是姑姑对我的一种希望,而且在我模糊的记忆中,一直有一个情节挥之不去,那就是在上户口的时候,村委会的办事员误把“慧”字写成了辉,我还记得为这事,母亲还找过他几次.但父亲坚决而肯定地否认,说原本就是“辉”字.对我描述的事,母亲也说没有记忆,说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们的真实性,因为弟弟以及叔叔家的弟弟妹妹的名字第一个字也是“辉”,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会有那样的情节?这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村庄.一个很小的,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庄.我在那里生活的时间不长,能够让我深深记住的,只有一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呼喊声.我记得,在第一株玉米穗成熟的时候,爷爷呼喊过我,在炊烟飘过屋顶的时候,奶奶呼喊过我,在细麻绳轻轻纳过鞋底的时候,姑姑呼喊过我,在学校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同学呼喊过我.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呼喊声,成为我记忆里的一处坐标,循声摸索过去的时候,能感觉到岁月的温情和细碎的幸福. 那时,我却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和平常,在我上学期间,班里经常有重名.老师叫回答问题,别的同学只是叫名字,而我必须连名带姓一起叫,倘若遇到连姓也相同的同学,那就只好以大小区分.那时,我很羡慕我的中学同学,她有一个无比柔软的名字:柳书茗.她的父母都是高知,希望她学业上有过人之处,因此给她起了这么个书香气的名字.事实上她的成绩也很好,在班里总是数一数二,虽说她的好成绩与她本人的勤奋努力分不开,但名符其实毕竟令人羡艳. 我不止一次想过要为自己改名,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母亲对我的想法不以为然,而申请,证明,以及一系列繁琐的申批手续,远不是少年的我所能应付的.于是,我只把改过的名字写在纸上,附一篇文章寄出去,等文章变成铅字,我的名字也印在上面了.
如果说名字的呼喊是家人对我的召唤,那么纸上的名字更多来自我内心的呼喊.我在昏暗的灯光下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虽然世界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我自己能够听见.深夜里,等家人睡去,月挂树梢的时候,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一张纸一张纸地写.我觉得,那些文字就是一道门,关门,我是最庸常的自己,开门,我就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我一直觉得,人的本质上是孤单的、渴求共鸣的,因此,呼喊往往比书写,描摹,甚至镌刻更有力量.我曾经在家门外的一棵柳树上,看到过我的名字.笔画整齐,十分有力,可以看出来,写的人非常用心和用力.在名字的周围,是渗出来的树的汁液,凝结在斑驳的阳光中,像一粒粒琥珀.树上的那两个字是沉静的,可是我想,它一定在传递着一种热切的声音,而我却无法听到. 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过客.名字也是一样.说不清什么时候会遇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也说不清什么时候,一直熟稔的名字就消失了.只有你自己的名字,不在乎你穷得只剩下一身骨头,不计较你老得有了皱纹和白发.它镌刻在生命中,等待着被一个声音唤醒…… 从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风吹走了理想、青春、梦幻、爱情,只有我的名字不离不弃地跟着我.我带着它遇见一些素未谋面的人,又和一些人的名字温暖地相逢.唐代诗人李益有一句诗:“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偶尔,在异乡的街道上,遇见阔别多年的同学,或者朋友,她(他)已惊喜地喊出我的名字,并上前握住我的手,叙起陈年的旧事,我却茫然不识,这样的忘性对我来说是极为尴尬的,我只得一边寒暄,一边暗中搜肠刮肚地去想他(她)的名字.记住一个人的容貌并不难,可要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就不那么容易了,容貌是具体事物,名字则是一种抽象的存在.有时候,一直到寒暄结束,名字也想不起来,就那样含糊遮掩过去.有时候,在不经意间,忽然想起一个名字,往日种种便跟着在脑海里蔓延开来,宛如昨日.时光倥偬,暗哑如初的,不过是一个人的名字. 父亲在呼喊我名字的时候,也把自己叫老了.退休后,他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给我打电话.我离父母住的地方并不远,单位也离他们很近,中午我经常会回家吃饭.但他的电话依然很勤.天气变化,或者准备午饭时,他都会打电话过来.接通电话后,他先喊一声我的名字,等到我答应后,再说什么事.有时候,喊了我的名字后,就不说话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事,就挂断了.他的电话仿佛只是确认我在不在,好不好.我的声音中一点异样,他都能听得出来. 父亲喊的是我的小名,这个只属于家里人的称呼,父亲从我小时候一直喊到现在,但父亲的声音明显苍老了.不止是声音,他的其他部位也老了.出门坐车,开始有人给他让座了,他的白头发也日益增多,他曾经健康的身体,也开始频繁出现小毛病,上火、胆结石、支气管炎……父亲无声无息的慢慢老了.“老”字在人生里一件令人束手无策、力不从心的事情. 时间是无始无终的,而人的生命,却是有始有终的.我在电视上,看到广西有一个长寿村,很多的人去疗养,希望延长一点寿命.但那也仅仅只是延长,而不能使生命像时间一样无限期走下去. 那天中午吃饭,说起老家的房子.由于久不住人,再加上风吹雪浸,房顶开始漏水了.父亲说要请人再修一下,老了以后,还得回家“领柩”呢.父亲声音不大,却如针椎一样扎到我心里.按照老家的风俗,家里的长子故去之后,先在老房里停灵三天,然后,埋在坟里靠长辈第一个位置,其他的兄弟死后,依次排下去.是为“领柩”.父亲今年六十三岁,谈起这些时坦然自若.而我的眼泪,一瞬间就涌出来了,心头仿佛有一股汹涌的潮水漫过,不能自已. 一个名字发出的呼喊,终究会象一滴水一样静下来.许多时候,我都觉得我是在寻找中倾听着,倾听着它的爱,它的忧伤,它的欢乐.此刻,当我背着轻薄的行囊踏上归途的时候,我再次听到了一声呼喊.我停住脚步扭头张望,希望能找到一张我熟悉的面孔,可是我的身后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阵风,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