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不同天气的段落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2/18 09:54:06
描写不同天气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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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闷热的夏季
六月十五那天,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象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的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一点风也没有.祥子在院中看了看那灰红的天,打算去拉晚儿——过下午四点再出去;假若挣不上钱的话,他可以一直拉到天亮:夜间无论怎样也比白天好受一些.
虎妞催着他出去,怕他在家里碍事,万一小福子拉来个客人呢."你当在家里就好受哪?屋子里一到晌午连墙都是烫的!"
他一声没出,喝了瓢凉水,走了出去.
街上的柳树,象病了似的,叶子挂着层灰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懒得动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马路上一个水点也没有,干巴巴的发着些白光.便道上尘土飞起多高,与天上的灰气联接起来,结成一片毒恶的灰沙阵,烫着行人的脸.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整个的老城象烧透的砖窑,使人喘不出气.狗爬在地上吐出红舌头,骡马的鼻孔张得特别的大,小贩们不敢吆喝,柏油路化开;甚至于铺户门前的铜牌也好象要被晒化.街上异常的清静,只有铜铁铺里发出使人焦躁的一些单调的叮叮当当.拉车的人们,明知不活动便没有饭吃,也懒得去张罗买卖:有的把车放在有些阴凉的地方,支起车棚,坐在车上打盹;有的钻进小茶馆去喝茶;有的根本没拉出车来,而来到街上看看,看看有没有出车的可能.那些拉着买卖的,即使是最漂亮的小伙子,也居然甘于丢脸,不敢再跑,只低着头慢慢的走.每一个井台都成了他们的救星,不管刚拉了几步,见井就奔过去;赶不上新汲的水,便和驴马们同在水槽里灌一大气.还有的,因为中了暑,或是发痧,走着走着,一头栽在地上,永不起来.
连祥子都有些胆怯了!拉着空车走了几步,他觉出由脸到脚都被热气围着,连手背上都流了汗.可是,见了座儿,他还想拉,以为跑起来也许倒能有点风.他拉上了个买卖,把车拉起来,他才晓得天气的厉害已经到了不允许任何人工作的程度.一跑,便喘不过气来,而且嘴唇发焦,明知心里不渴,也见水就想喝.不跑呢,那毒花花的太阳把手和脊背都要晒裂.好歹的拉到了地方,他的裤褂全裹在了身上.拿起芭蕉扇扇扇,没用,风是热的.他已经不知喝了几气凉水,可是又跑到茶馆去.两壶热茶喝下去,他心里安静了些.茶由口中进去,汗马上由身上出来,好象身上已是空膛的,不会再藏储一点水分.他不敢再动了.
坐了好久,他心中腻烦了.既不敢出去,又没事可作,他觉得天气仿佛成心跟他过不去.不,他不能服软.他拉车不止一天了,夏天这也不是头一遭,他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泡"一天.想出去,可是腿真懒得动,身上非常的软,好象洗澡没洗痛快那样,汗虽出了不少,而心里还不畅快.又坐了会儿,他再也坐不住了,反正坐着也是出汗,不如爽性出去试试.
一出来,才晓得自己的错误.天上那层灰气已散,不甚憋闷了,可是阳光也更厉害了许多:没人敢抬头看太阳在哪里,只觉得到处都闪眼,空中,屋顶上,墙壁上,地上,都白亮亮的,白里透着点红;由上至下整个的象一面极大的火镜,每一条光都象火镜的焦点,晒得东西要发火.在这个白光里,每一个颜色都刺目,每一个声响都难听,每一种气味都混含着由地上蒸发出来的腥臭.街上仿佛已没了人,道路好象忽然加宽了许多,空旷而没有一点凉气,白花花的令人害怕.祥子不知怎么是好了,低着头,拉着车,极慢的往前走,没有主意,没有目的,昏昏沉沉的,身上挂着一层粘汗,发着馊臭的味儿.走了会儿,脚心和鞋袜粘在一块,好象踩着块湿泥,非常的难过.本来不想再喝水,可是见了井不由的又过去灌了一气,不为解渴,似乎专为享受井水那点凉气,由口腔到胃中,忽然凉了一下,身上的毛孔猛的一收缩,打个冷战,非常舒服.喝完,他连连的打嗝,水要往上漾!
走一会儿,坐一会儿,他始终懒得张罗买卖.一直到了正午,他还觉不出饿来.想去照例的吃点什么,看见食物就要恶心.胃里差不多装满了各样的水,有时候里面会轻轻的响,象骡马似的喝完水肚子里光光光的响动.
拿冬与夏相比,祥子总以为冬天更可怕.他没想到过夏天这么难受.在城里过了不止一夏了,他不记得这么热过.是天气比往年热呢,还是自己的身体虚呢?这么一想,他忽然的不那么昏昏沉沉的了,心中仿佛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是的,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他害了怕,可是没办法.他没法赶走虎妞,他将要变成二强子,变成那回遇见的那个高个子,变成小马儿的祖父.祥子完了!
正在午后一点的时候,他又拉上个买卖.这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又赶上这一夏里最热的一天,可是他决定去跑一趟.他不管太阳下是怎样的热了:假若拉完一趟而并不怎样呢,那就证明自己的身子并没坏;设若拉不下来这个买卖呢,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跟头栽死在那发着火的地上也好!
二、暴雨来临
刚走了几步,他觉到一点凉风,就象在极热的屋里由门缝进来一点凉气似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看看路旁的柳枝,的确是微微的动了两下.街上突然加多了人,铺户中的人争着往外跑,都攥着把蒲扇遮着头,四下里找:"有了凉风!有了凉风!凉风下来了!"大家几乎要跳起来嚷着.路旁的柳树忽然变成了天使似的,传达着上天的消息:"柳条儿动了!老天爷,多赏点凉风吧!"
还是热,心里可镇定多了.凉风,即使是一点点,给了人们许多希望.几阵凉风过去,阳光不那么强了,一阵亮,一阵稍暗,仿佛有片飞沙在上面浮动似的.风忽然大起来,那半天没有动作的柳条象猛的得到什么可喜的事,飘洒的摇摆,枝条都象长出一截儿来.一阵风过去,天暗起来,灰尘全飞到半空.尘土落下一些,北面的天边见了墨似的乌云.祥子身上没了汗,向北边看了一眼,把车停住,上了雨布,他晓得夏天的雨是说来就来,不容工夫的.
刚上好了雨布,又是一阵风,黑云滚似的已遮黑半边天.
地上的热气与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腥臊的干土,似凉又热;南边的半个天响晴白日,北边的半个天乌云如墨,仿佛有什么大难来临,一切都惊慌失措.车夫急着上雨布,铺户忙着收幌子,小贩们慌手忙脚的收拾摊子,行路的加紧往前奔.又一阵风.风过去,街上的幌子,小摊,与行人,仿佛都被风卷了走,全不见了,只剩下柳枝随着风狂舞.
云还没铺满了天,地上已经很黑,极亮极热的晴午忽然变成黑夜了似的.风带着雨星,象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北边远处一个红闪,象把黑云掀开一块,露出一大片血似的.风小了,可是利飕有劲,使人颤抖.一阵这样的风过去,一切都不知怎好似的,连柳树都惊疑不定的等着点什么.又一个闪,正在头上,白亮亮的雨点紧跟着落下来,极硬的砸起许多尘土,土里微带着雨气.大雨点砸在祥子的背上几个,他哆嗦了两下.雨点停了,黑云铺匀了满天.又一阵风,比以前的更厉害,柳枝横着飞,尘土往四下里走,雨道往下落;风,土,雨,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被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全迷糊.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的雨道,扯天扯地的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地上射起了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几分钟,天地已分不开,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成了一个灰暗昏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祥子的衣服早已湿透,全身没有一点干松地方;隔着草帽,他的头发已经全湿.地上的水过了脚面,已经很难迈步;上面的雨直砸着他的头与背,横扫着他的脸,裹着他的裆.他不能抬头,不能睁眼,不能呼吸,不能迈步.他象要立定在水中,不知道哪是路,不晓得前后左右都有什么,只觉得透骨凉的水往身上各处浇.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只心中茫茫的有点热气,耳旁有一片雨声.他要把车放下,但是不知放在哪里好.想跑,水裹住他的腿.他就那么半死半活的,低着头一步一步的往前曳.坐车的仿佛死在了车上,一声不出的任着车夫在水里挣命.
三、雪景
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左右两边墙脚各有一条白色的路,好像给中间满是水泥的石板路镶了两道宽边.
街上有行人和两人抬的轿子.他们斗不过风雪,显出了畏缩的样子.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满在天空中,向四处落下,落在伞上,落在轿顶上,落在轿夫的笠上,落在行人的脸上.
风玩弄着伞,把它吹得向四面偏倒,有一两次甚至吹得它离开了行人的手.风在空中怒吼,声音凄厉,跟雪地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这音乐刺痛行人的耳朵,好像在警告他们:风雪会长久地管治着世界,明媚的春天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