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头战象》课后小练笔嘎羧内心的感受怎么写啊?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1/22 04: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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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头战象》课后小练笔嘎羧内心的感受怎么写啊?
《最后一头战象》课后小练笔嘎羧内心的感受怎么写啊?

《最后一头战象》课后小练笔嘎羧内心的感受怎么写啊?
最后一头战象
沈石溪
西双版纳的召片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所谓象兵,就是骑
着大象作战的军队.象兵比起骑兵来,不仅同样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
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
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
重镇打洛.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厮杀声和
象吼声惊天动地;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
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战斗结束后,召片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二
十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坑上立了一块碑:百象冢.曼广
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它的脖颈被
刀砍伤,一颗机枪子弹从前腿穿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它还活着.他们用八
匹马拉的大车,把它运回寨子.这是唯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嗄羧.好心肠的村民
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嗄羧还健在.它已经50多岁了, 脖
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也没能完全治
好,短了一截,走起路来踬踬颠颠;本来就很稀疏的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
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岁月风尘,两根象牙积了厚厚一层难看的黄渍.它是战象,
它是功臣.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它整天优哉游哉地
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嗄羧的老头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嘎羧也成了朋友.
我插队的第3年,嗄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小,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
睡,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就像一只脱水柠檬.波农丁年轻时给土司当了多年象
奴,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嗄
羧要走黄泉路啦.”几天后,嗄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
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我觉得它差不多已处在半昏迷的状
态中了.
可一天早晨,我路过打谷场旁的象房,惊讶地发现,嗄羧的神志突然间清
醒过来,虽然身体仍然衰弱不堪,但精神却处在亢奋状态中,两只眼睛烧得通红
,见到波农丁,欧欧欧短促地轻吼着,鼻子一弓一弓,鼻尖指向象房堆放杂物的
小阁楼,象蹄急促地踢踏着地面,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小阁楼上的什么东西.
开始波农丁不想理它,它发起脾气来,鼻子抽打房柱,还用庞大的身体去撞木板
墙.象房被折腾得摇摇欲坠.波农丁拗不过它,只好让我帮忙,爬上小阁楼,往
下传杂物,看它到底要什么.
小阁楼上有半箩谷种、两串老玉米和几条破麻袋,其它好像没什么东西
了.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尖勾住
,像丢垃圾似地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
嗄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我又把破麻袋扔下去,它用象牙把
麻袋挑得稀巴烂.
小阁楼角落里除了一床破篾席,已找不到可扔的东西了.嗄羧仍焦躁不
安地仰头朝我吼叫.“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我掀开
破篾席,里面有一具类似马鞍的东西,很大很沉,看质地像是用野牛皮做的,上
面蒙着厚厚一层灰尘.除此之外,小阁楼里真的一样东西也没有了.我一脚把那
破玩意儿踢下楼去.奇怪的事发生了:嗄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
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摩挲着,眼里泪光闪
闪,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
它当战象时披挂在背上打仗用的鞍子,我们当年把它从战场上运回寨子,它还佩
戴着象鞍.在给它治伤时,是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扔到小阁楼上的.唉,整
整26年了,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还记得那么牢.”
嗄羧用鼻子挑起那副象鞍,甩到自己背上,示意我们帮它捆扎.我和波农
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鲜
血的奇特的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
杏黄色的流苏,26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虽然已经有点破旧了,却仍显得沉凝而
又华贵.嗄羧披挂着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它现在要披挂象鞍干什么?”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我想,它也许要
离开我们去象冢了.”我听说过关于象冢的传说.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
除了横遭不幸暴毙荒野的,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
月左右,大象便离开象群,告别同伴,独自走到遥远而神秘的象冢里去.每群象
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深深的雨裂沟,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块凹坑.凡这个种群里所有的象,不管生前浪迹天涯海角漂泊到何方,最后的归宿必定在同一个象冢;让人惊奇的是,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果然被波农丁说中了.嗄羧准备告别曼广弄寨,找它最后的归宿了.它绕着寨子走了三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嗄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嗄羧送行.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为一头还活着的老战象出殡.许多人都泣不成声.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和糯米粑粑,送到嗄羧嘴边.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嘘声中,嗄羧上了路.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还站在打谷场上痴痴地望.我以为他在为嗄羧的出走而伤心呢,就过去劝慰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本是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料他却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见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嗄羧后面,找到那象冢……”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在热带雨林里,大象的躯体的骨头会腐烂,象牙却永远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发达的门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采取卑鄙的跟踪手段,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我犹豫着,沉默着,没敢轻易答应.
波农丁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们只捡象冢里其它象的象牙,嗄羧的象牙我们不要,也算对得起它了嘛.”这主意不错,既照顾了情感,又可圆
发财梦,何乐而不为?我俩拔腿就追,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上追上了踽
踽独行的嗄羧.天黑下来了,它脖颈上那块标志着出殡用的白纱巾成了我们摸黑
追踪的路标.它虽然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嗄羧给抬上岸的.”波农丁指着江湾一块龟形的礁石说,“幸亏有这块礁石挡住了它,不然的话,它早被激流冲到下游淹死了.”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这时,嗄羧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那块龟形礁石旁,鼻子在被太阳晒成铁锈色的粗糙的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才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它突然间像变了一头象,身体像吹了气似地膨胀起来,四条腿的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象眼炯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扑喇喇跳出水面.我想,此时此刻,它一定又看到了26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我对嗄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我们跟在它后面,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参加过挖坑和掩埋,我记得很清楚.喏,那儿还有一块碑.”波农丁悄悄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莫非嗄羧它……我不敢往下想,斜眼朝波农丁望去,他也困惑地紧皱着眉头.嗄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土块翻松后,它又用鼻子把土坷垃清理出来,继续往下面挖.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
但它坚持不懈地挖着,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我们在远处观看,只见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
半夜,嗄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咚咚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 的节奏也越来越慢.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土坑约有3米深,嗄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它没有到遥远的神秘的祖宗留下的象冢去,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作为一头老战象,它找到了最好的
归宿.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嗄羧那对象牙,因挖掘土坑而被沙土磨得锃亮,在晨光中闪烁着华贵的光泽.波农丁牙疼似地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对,是要遭报应的.”我说.望着战象嗄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这个人的灵魂的猥琐.我和波农丁一起动手,将浮土推进坑去,把土坑填满夯实,然后,空着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回寨子去.

哈斯德鲁巴,迦太基援军的统帅。他静静地看着红色的军队把他的战士淹没......
古斯林,一头35岁的成年战象。他和他另外230位同伴一起,是这支军队的骄傲,也是这个民族军事的终极力量。
卑鄙的罗马军团伏击这支军队的时候,哈斯德鲁巴和古林斯曾经试图抵抗,但是1:3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悬殊了。古林斯看着他的同类一个个被肮脏的匕首插进了命门。
这支军队的失败,让这个帝国最后的希...

全部展开

哈斯德鲁巴,迦太基援军的统帅。他静静地看着红色的军队把他的战士淹没......
古斯林,一头35岁的成年战象。他和他另外230位同伴一起,是这支军队的骄傲,也是这个民族军事的终极力量。
卑鄙的罗马军团伏击这支军队的时候,哈斯德鲁巴和古林斯曾经试图抵抗,但是1:3的力量还是太过于悬殊了。古林斯看着他的同类一个个被肮脏的匕首插进了命门。
这支军队的失败,让这个帝国最后的希望归于尘土。
当古林斯——迦太基历史上最后一头战象摇摇倒下的时候,也整个北非人民的希望,之后1600年的希望。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倒下了

收起

嘎羧看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心里波潮起伏:
回想我的一生,既像天边的朝阳,红红火火;又像这一湖江水,平平淡 淡……
(这是第一段的开头,接着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了)
也许,我的同伴同死神一起召唤我了……对不起了,我的祖祖辈辈,对我而 言,波农丁和村民们是我的“家人”,同伴们就是我的兄弟,村寨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要与我的兄弟们同卧一个“百象冢” 。
(这是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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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羧看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心里波潮起伏:
回想我的一生,既像天边的朝阳,红红火火;又像这一湖江水,平平淡 淡……
(这是第一段的开头,接着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了)
也许,我的同伴同死神一起召唤我了……对不起了,我的祖祖辈辈,对我而 言,波农丁和村民们是我的“家人”,同伴们就是我的兄弟,村寨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我要与我的兄弟们同卧一个“百象冢” 。
(这是第二段的开头和结尾,接着自己想,不然我就害你了)
习惯了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习惯了嗅到了弹药与腐烂糅杂在一起的味道。突然很安静。这是一种血腥的寂寞。看到战友们中弹倒下,而自己只能依然冲锋杀敌,这无非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恨与耻辱……
(这是第三段开头的几句,接着自己想,而且不能照抄啊,这是我的“版权”,得到了A+呢,老师还把它在全班读了,我要保护我写到10点半的作文,希望理解)
再见了,村民们!再见了,波农丁!我走了,不带走一片云霞,只留下了,一丝,遗憾……

收起

兄弟们,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想着你们啊,自从我在打洛江跟你们生死分别后,我无时无刻都在盼望跟你们见面,但是神却不允许我过早跟你们见面,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终于要死了,终于要跟你们见面了,所以我披上了二十多年前你们曾经看过的象鞍,我在寨子外走了三圈,就朝着你们的安息之地走去了,我不想去我们祖宗的象冢,我想去你们的百象冢,因为我知道跟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们!
下午,当我在打洛江畔看到一轮火红的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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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我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想着你们啊,自从我在打洛江跟你们生死分别后,我无时无刻都在盼望跟你们见面,但是神却不允许我过早跟你们见面,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终于要死了,终于要跟你们见面了,所以我披上了二十多年前你们曾经看过的象鞍,我在寨子外走了三圈,就朝着你们的安息之地走去了,我不想去我们祖宗的象冢,我想去你们的百象冢,因为我知道跟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们!
下午,当我在打洛江畔看到一轮火红的夕阳时,我突然看到你们的身影,不由得想马上看到你们,但是我却还要走几天路。
几天后,我终于到你们的安息之地了,我便在你们的旁边挖了一个洞跟你们一起沉睡了,我仿佛看到了你们在天上把我召唤。。。。。。

收起

最后一头战象
沈石溪
西双版纳的召片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所谓象兵,就是骑
着大象作战的军队。象兵比起骑兵来,不仅同样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
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
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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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头战象
沈石溪
西双版纳的召片领曾经拥有一队威风凛凛的象兵。所谓象兵,就是骑
着大象作战的军队。象兵比起骑兵来,不仅同样可以起到机动快速的作用,战象
还可用长鼻劈敌,用象蹄踩敌,直接参与战斗;一大群象,排山倒海般地扑向敌
人,战尘滚滚,吼声震天,势不可挡。
1943年,日寇侵占缅甸,铁蹄跨进了和缅甸一江之隔的西双版纳边陲
重镇打洛。象兵在打洛江畔和日寇打了一仗。战斗异常激烈,枪炮声、厮杀声和
象吼声惊天动地;鬼子在打洛江里扔下了七十多具尸体,我方八十多头战象全部
中弹倒地血把江水都染红了。战斗结束后,召片领在打洛江边挖了一个长宽各二
十多米的大坑,把阵亡的战象隆重埋葬了,还在坑上立了一块碑:百象冢。曼广
弄寨的民工在搬运战象的尸体时,意外地发现有一头公象还在喘息,它的脖颈被
刀砍伤,一颗机枪子弹从前腿穿过去,浑身上下都是血,但它还活着。他们用八
匹马拉的大车,把它运回寨子。这是唯一幸存的战象,名叫嗄羧。好心肠的村民
们治好了它的伤,把它养了起来。
我1969年3月到曼广弄寨插队落户时,嗄羧还健在。它已经50多岁了, 脖
子歪得厉害,嘴永远闭不拢,整天滴滴嗒嗒地淌着唾液;一条前腿也没能完全治
好,短了一截,走起路来踬踬颠颠;本来就很稀疏的象毛几乎都掉光了,皮肤皱
得就像脱水的丝瓜;岁月风尘,两根象牙积了厚厚一层难看的黄渍。它是战象,
它是功臣。村民们对它十分尊敬和照顾,从不叫它搬运东西。它整天优哉游哉地
在寨子里闲逛,到东家要串香蕉,到西家喝筒泉水。
我和负责饲养嗄羧的老头波农丁混得很熟,因此和嘎羧也成了朋友。
我插队的第3年,嗄羧愈发衰老了,食量越来越小,整天卧在树荫下打瞌
睡,皮肤松弛,身体萎缩,就像一只脱水柠檬。波农丁年轻时给土司当了多年象
奴,对象的生活习性摸得很透,他对我说:“太阳要落山了,火塘要熄灭了,嗄
羧要走黄泉路啦。”几天后,嗄羧拒绝进食,躺在地上,要揪住它的鼻子摇晃好
一阵,它才会艰难地睁开眼睛,朝你看一眼。我觉得它差不多已处在半昏迷的状
态中了。
可一天早晨,我路过打谷场旁的象房,惊讶地发现,嗄羧的神志突然间清
醒过来,虽然身体仍然衰弱不堪,但精神却处在亢奋状态中,两只眼睛烧得通红
,见到波农丁,欧欧欧短促地轻吼着,鼻子一弓一弓,鼻尖指向象房堆放杂物的
小阁楼,象蹄急促地踢踏着地面,好像是迫不及待想得到小阁楼上的什么东西。
开始波农丁不想理它,它发起脾气来,鼻子抽打房柱,还用庞大的身体去撞木板
墙。象房被折腾得摇摇欲坠。波农丁拗不过它,只好让我帮忙,爬上小阁楼,往
下传杂物,看它到底要什么。
小阁楼上有半箩谷种、两串老玉米和几条破麻袋,其它好像没什么东西
了。我以为它精神好转起来想吃东西了,就把两串老玉米扔下去,它用鼻尖勾住
,像丢垃圾似地丢出象房去;我又将半箩稻谷传给波农丁,他还没接稳呢,就被
嗄羧一鼻子打翻在地,还赌气地用象蹄踩踏;我又把破麻袋扔下去,它用象牙把
麻袋挑得稀巴烂。
小阁楼角落里除了一床破篾席,已找不到可扔的东西了。嗄羧仍焦躁不
安地仰头朝我吼叫。“再找找,看看还有啥东西?”波农丁在下面催促道。我掀开
破篾席,里面有一具类似马鞍的东西,很大很沉,看质地像是用野牛皮做的,上
面蒙着厚厚一层灰尘。除此之外,小阁楼里真的一样东西也没有了。我一脚把那
破玩意儿踢下楼去。奇怪的事发生了:嗄羧见到那破玩意儿,一下安静下来,用
鼻子呼呼吹去蒙在上面的灰尘,鼻尖久久地在破玩意儿上摩挲着,眼里泪光闪
闪,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哦,闹了半天,它是要它的象鞍啊。”波农丁恍然大悟地说,“这就是
它当战象时披挂在背上打仗用的鞍子,我们当年把它从战场上运回寨子,它还佩
戴着象鞍。在给它治伤时,是我把象鞍从它身上解下来扔到小阁楼上的。唉,整
整26年了,我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它还记得那么牢。”
嗄羧用鼻子挑起那副象鞍,甩到自己背上,示意我们帮它捆扎。我和波农
丁费了好大劲,才将象鞍置上象背。
象鞍上留着弹洞,似乎还有斑斑血迹,混合着一股皮革、硝烟、战尘和鲜
血的奇特的气味;象鞍的中央有一个莲花状的座垫,四周镶着一圈银铃,还缀着
杏黄色的流苏,26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虽然已经有点破旧了,却仍显得沉凝而
又华贵。嗄羧披挂着象鞍,平添了一股英武豪迈的气概。
“它现在要披挂象鞍干什么?”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波农丁皱着眉头伤感地说,“我想,它也许要
离开我们去象冢了。”我听说过关于象冢的传说。大象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动物,
除了横遭不幸暴毙荒野的,都能准确地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在死神降临前的半个
月左右,大象便离开象群,告别同伴,独自走到遥远而神秘的象冢里去。每群象
都有一个象冢,或是一条深深的雨裂沟,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块凹坑。凡这个种群里所有的象,不管生前浪迹天涯海角漂泊到何方,最后的归宿必定在同一个象冢;让人惊奇的是,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果然被波农丁说中了。嗄羧准备告别曼广弄寨,找它最后的归宿了。它绕着寨子走了三圈,对救活它、收留它并养活它26年的寨子表达一种恋恋不舍的心情。嗄羧要走的消息长了翅膀似地传遍全寨,男女老少都涌到打谷场来为嗄羧送行。大家心里都清楚,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送葬,为一头还活着的老战象出殡。许多人都泣不成声。村长帕珐在象脖子上系了一条洁白的纱巾,四条象腿上绑了四块黑布。老人和孩子捧着香蕉、甘蔗和糯米粑粑,送到嗄羧嘴边。它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一点凉水。
日落西山,天色苍茫,在一片唏嘘声中,嗄羧上了路。送行的人群散了,波农丁还站在打谷场上痴痴地望。我以为他在为嗄羧的出走而伤心呢,就过去劝慰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本是常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不料他却压低声音说:“小伙子,你有胆量跟我去发一笔财吗?”见我一副茫然无知的神态,他又接着说:“我们悄悄跟在嗄羧后面,找到那象冢……”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跟他合伙去捡象牙。在热带雨林里,大象的躯体的骨头会腐烂,象牙却永远闪耀着迷人的光泽;象冢由于世世代代埋葬老象,每一个象冢里都有几十根甚至上百根象牙,毫不夸张地说,找到一个象冢就等于找到一个聚宝盆;聪明的大象好像知道人类觊觎它们发达的门牙,生怕遭到贪婪的人类的洗劫,通常都把象冢选择在路途艰险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再有经验的猎人也休想找得到;但如果采取卑鄙的跟踪手段,悄悄尾随在死期将临的老象后面,就有可能找到那遥远而又神秘的象冢。我犹豫着,沉默着,没敢轻易答应。
波农丁显然看穿了我的心思,说:“我们只捡象冢里其它象的象牙,嗄羧的象牙我们不要,也算对得起它了嘛。”这主意不错,既照顾了情感,又可圆
发财梦,何乐而不为?我俩拔腿就追,很快就在通往崇山峻岭的小路上追上了踽
踽独行的嗄羧。天黑下来了,它脖颈上那块标志着出殡用的白纱巾成了我们摸黑
追踪的路标。它虽然跛了一条腿走不快,却一刻也没停顿,走了整整一夜,天亮时,来到打洛江畔。“我想起来了,这儿是水晶渡的上游,26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把嗄羧给抬上岸的。”波农丁指着江湾一块龟形的礁石说,“幸亏有这块礁石挡住了它,不然的话,它早被激流冲到下游淹死了。”
这么说来,这儿就是26年前抗日健儿和日寇浴血搏杀的战场。 这时,嗄羧踩着哗哗流淌的江水,走到那块龟形礁石旁,鼻子在被太阳晒成铁锈色的粗糙的礁石上亲了又亲;许久,才昂起头来,向着天边那轮火红的朝阳,欧--欧--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它突然间像变了一头象,身体像吹了气似地膨胀起来,四条腿的皮肤紧绷绷地发亮,一双象眼炯炯有神,吼声激越悲壮,惊得江里的鱼儿扑喇喇跳出水面。我想,此时此刻,它一定又看到了26年前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威武雄壮的战象们驮着抗日健儿,冒着枪林弹雨,排山倒海般地冲向侵略者;日寇鬼哭狼嚎,丢盔弃甲;英勇的战象和抗日将士也纷纷中弹跌倒在江里。
我对嗄羧肃然起敬,它虽然只是一头象,被人类称之为兽类,却具有很多称之为人的人所没有的高尚情怀;在它行将辞世的时候,它忘不了这片它曾经洒过热血的土地,特意跑到这儿来缅怀往事,凭吊战场!
我们跟在它后面,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在一块平缓向阳的小山坡上,它突然又停了下来。“哦,这里就是埋葬八十多头战象的地方,我参加过挖坑和掩埋,我记得很清楚。喏,那儿还有一块碑。”波农丁悄悄说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荒草丛中,果然竖着一块石碑,镌刻着三个金箔剥落、字迹有点模糊的大字:百象冢。莫非嗄羧它……我不敢往下想,斜眼朝波农丁望去,他也困惑地紧皱着眉头。嗄羧来到石碑前,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一对象牙就像两支铁镐,在地上挖掘起来。土块翻松后,它又用鼻子把土坷垃清理出来,继续往下面挖。它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又经过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挖一阵就站在边上喘息一阵,
但它坚持不懈地挖着,从早晨一直挖到下午,终于挖出了一个椭圆形的浅坑来;它滑下坑去,在坑里继续深挖,用鼻子卷着土块抛出坑来。我们在远处观看,只见它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来了,它仍在埋头挖着。
半夜,嗄羧的脊背从坑沿沉下去不见了,象牙掘土的咚咚声越来越稀,长鼻抛土。 的节奏也越来越慢。鸡叫头遍时,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和波农丁耐心地等到东方吐白,这才壮着胆子,走到坑边去看。土坑约有3米深,嗄羧卧在坑底,侧着脸,鼻子盘在腿弯,一只眼睛睁得老大,凝望着天空。
它死了。它没有到遥远的神秘的祖宗留下的象冢去,它在百象冢边挖了个坑,和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同伴们葬在了一起。作为一头老战象,它找到了最好的
归宿。土坑里弥散着一股腐烂的气息,看得见26年前埋进去的战象的残骸,红土里,好像还露出了白的象牙。嗄羧那对象牙,因挖掘土坑而被沙土磨得锃亮,在晨光中闪烁着华贵的光泽。波农丁牙疼似地咧着嘴苦着脸说:“要是我们在这里捡象牙,只怕是盖了新竹楼要起火,买了牯子牛也会被老虎咬死的啊!”
“对,是要遭报应的。”我说。望着战象嗄羧高贵的遗体,我感到我这个人的灵魂的猥琐。我和波农丁一起动手,将浮土推进坑去,把土坑填满夯实,然后,空着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回寨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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