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割不断的乡音答案

秦腔割不断的乡音答案
秦腔割不断的乡音答案

秦腔割不断的乡音答案
秦腔,割不断的乡音 秋忙过后,我教书的小村镇上,竟唱起了大戏.锣鼓声不绝于耳,在静谧的乡村东奔西橦.更有那炒豆子般的打板声,将夜空划得千疮百窟.一街之隔的距离,躲之不及,让人未免心烦意乱.说实在的,我听不懂戏,更没有耐心看戏.我没有音乐的天赋,只是听听流行歌,有时肤浅地狂热一阵而已.自以为秦腔如爷爷的古董一样,早已被我丢到沟洼里去了.庸碌在俗务中的我,总觉得灵魂在浮云之端漂泊了三十多年.今夜,那一街之隔的悠扬,不断地撞击着我的灵魂,溅起的竟是无端的亲切.我坐在书桌前,拨开月光撒下的轻纱,凝神倾听.对了,正是那悠扬中荡开的层层波澜,正是那吼声中力拔泰山的酣畅淋漓.不似黄梅戏绵软,不似河北梆子苍凉,不似京剧凝练.那是信天游的随意自由,那是安塞腰鼓的奔腾喧泻.好厉害的秦腔,毫不留情地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家乡陇东在行政区划上虽属甘肃,然而三面被陕西所围.秦腔这个剧种便轻松地跨过子午岭,将秦风吹遍陇东大地.几百年来,秦文化早就占领这方水土.就像家乡人提到“肉”这个词单指猪肉一样,说到戏,无需累赘地解释,只指秦腔.它和屋檐下的红辣椒,烟囱里的炊烟,一起构成乡亲们的日子.从我记事起,我景象中最热闹的事就是唱戏.我们村每年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常会唱戏.戏台上的大幕还未拉开,台下黑压压地一片人,抢位置,占地盘,似有今天一群记者要见证五个重大的历史瞬间.等戏开演,我却焦躁不安,受不了那种只听见锣鼓不见人的漫长等待.在锣鼓、打板的节奏中,演员的动作、造形更让人感到繁琐.旦角出场更是婆婆妈妈,将一句不长的唱词,拖转几回,末尾无词也要“嗯、啊、呀、噢”地千转不绝.如次几番,我压抑着的耐心终于崩溃.我便从台前溜出,和一帮孩子挤到台后,从窗缝或帘缝里偷看后台演员们化妆、换衣服,觉得有意思多了.心里更喜欢那些道具,手痒痒的真想摸摸.记忆中,只有丑角出场时,顿时有了精神,还曾搏得一笑,其余则如秋天的黄叶随风而逝.乡里唱戏,规模比村子里大得多.有专门修建的大戏楼,不像村里那样简陋.只是人太多,拥挤中潜伏着危险.曾发生过戏散场时在戏园门口踩死人的悲剧.想到乡里看戏,自然需要大人带着.有一次,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乡里唱大戏,我心热得要命.一声声锣鼓勾魂般地在耳边回荡,那金灿灿的头饰总在我眼前闪动.夜幕降临,在生产队劳累一天的父亲刚回家,我哭着闹着要去看戏.父亲怎么说我都不听.我不愿意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听奶奶讲早已烦腻了的“口科子”.父亲只好背着我走了三里路.然而我实在太不争气了,或许是哭闹累了的缘故,等到了戏园,我早已睡着.父亲怎么把我背回家,我压根就不知道.至今回想起来,我非常后悔.可我的记忆里没有父亲的责备.那只是我长大后深觉责备中的一个而已.母亲带我看戏时,倒挺有办法.每当我打瞌睡的时候,她在我的嘴里塞一个酸杏,我马上睡意全无.乡里唱戏,有公演和售票之分.但往往是公演的少,售标的多.一张戏票,虽说是两三毛钱,却让我只能望戏兴叹.好在每场戏结束的前十几分钟,把门的人就走了.我们把这时叫“解放”.要等到看解放戏也非易事,要有十分易事,得有十分耐心.有一年暑假,中午的太阳很毒.大姐拉着我的手在戏园门中等“解放”.她手心的汗水至今还在我的记忆之中.能看到“解放戏”是一件事,我总给没有看到的伙伴吹嘘戏有多好,其实我还是听不懂戏.后来我到省城去念书.大学校园里忧伤的吉它声曾深深地吸引过我.一时觉得它声声拨动的是我的心弦.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别人的收音机里听到一种非常熟悉的曲调.我心头一热,涌起了和亲人久别重逢后的喜悦.那正是秦腔,多么亲切的乡音啊!我在都市缠绵悱恻的乐音中,秦腔似乎已被淹没.令我没想到的是它在我离开家乡之后,依然根植在我的血液之中.那听不懂的秦腔,在我的灵魂里第一次推起层层波澜.本家的七爷是个戏迷.十里八村唱戏,他都会去看.他在世的时候,我曾问他：“总共就这常演的十来台戏,你都不知看了多少回了,为啥还要去.”他竟说每回都不一样,并对每个剧团的服饰、台架、唱腔甚至甩袖提袍、吹胡子瞪眼睛分别作出评价.七爷没有念过一天书,识字就从看戏开始,听懂了再看戏本,还能照着戏本往下唱.他生活中的许多道理,都从戏文中来.我终于明白,秦腔岂止是一门艺术,在乡亲们的生活中,也是启蒙老师,曾教化了不少人.有这样一个笑话.一个口吃的孩子放牛时,牛从沟里滚下去了.孩子满头大汗跑回家,性急加口吃,对他的父亲一个劲的喊：“牛……牛……”.他的父亲大声喝道：“唱!”孩子便甩出一句：“哎哎哎嗨吆,牛从沟里滚下去了.”其父方明白.家乡的人们,无不受到秦腔的浸润.窗外,锣鼓铿锵依旧,繁弦急管把乡音洒向角角落落.我清楚自己一辈子也走不出秦腔的“十面埋伏”.它已嵌在我记忆的长链上,这是一条永远断不了的长链.秦腔,割不断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