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文言文和解释,多些,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1/22 14:4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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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人张氏者,其先齐人.明末齐大乱,妻为北兵掠去.张常客豫,遂家焉.娶于豫,生子讷.无何,妻卒,又娶继室牛氏,生子诚.牛氏悍甚,每嫉讷,奴畜之,啖以恶食.且使之樵,日责柴一肩,无则挞楚诟诅,不可堪.隐畜甘脆饵诚,使从塾师读.
诚渐长,性孝友,不忍兄劬○1,阴劝母;母弗听.一日,讷入山樵,未终,值大风雨,避身岩下,雨止而日已暮.腹中大馁,遂负薪归.母验之少,怒不与食.饥火烧心,入室僵卧.诚自塾中来,见讷嗒然,问:“病乎?”曰:“饿耳.”问其故,以情告.诚愀然便去,移时,怀饼来食兄.兄问其所自来,曰:“余窃面倩邻妇为者,但食勿言也.”讷食之,嘱曰:“后勿复然,事发累弟.且日一啖,饥当不死.”诚曰:“兄故弱,恶能多樵!”次日食后,窃赴山,至兄樵处.兄见之,惊问:“将何作?”答曰:“将助采樵.”问:“谁之使?”曰:“我自来耳.”兄曰:“无论弟不能樵,纵或能之,且犹不可.”于是速归之.诚不听,以手足断柴助兄.且曰:“明日当以斧来.”兄近止之.见其指已破,履已穿,悲曰:“汝不速归,我即以斧自刭死!”诚乃归.兄送之半途,方回复樵.既归,诣塾嘱其师曰:“吾弟年幼,宜闲之.山中虎狼恶.”师曰:“午前不知何往,业夏○2楚之.”归谓诚曰:“不听吾言,遭师责矣!”诚笑曰:“无之.”明日,怀斧又去.兄骇曰:“我固谓子勿来,何复尔?”诚弗应,刈薪且急,汗交颐不少休.约足一束,不辞而还.师笞之,乃实告焉.师叹其贤,遂不之禁.兄屡止之,终不听.
一日,与数人樵山中,欻○3有虎至,众惧而伏.虎竟衔诚去.虎负人行缓,为讷追及.讷力斧之,中胯.虎痛狂奔,莫可寻逐,痛哭而返.众慰解之,哭益悲,曰:“吾弟,非犹夫人之弟;况为我死,我何生焉!”遂以斧自刎其项.众急救之,入肉者已寸许,血溢如涌,眩瞀殒绝.众骇,裂其衣而束之,群扶以归.母哭骂曰:“汝杀吾儿,欲劙○4颈以塞责耶!”讷呻云:“母勿烦恼,弟死,我定不生!”置榻上,创痛不能眠,惟昼夜倚壁而哭.父恐其亦死,时就榻少哺之,牛辄诟责.讷遂不食,三日而毙.
村中有巫走无常者,讷途遇之,缅诉曩苦.因询弟所,巫言不闻,遂反身导讷去.至一都会,见一皂衫人自城中出,巫要遮代问之.皂衫人于佩囊中检牒审顾,男妇百余,并无犯而张者.巫疑在他牒.皂衫人曰:“此路属我,何得差逮.”讷不信,强巫入内城.城中新鬼、故鬼往来憧憧,亦有故识,就问,迄无知者.忽共哗言:“菩萨至!”仰见云中有伟人,毫光彻上下,顿觉世界通明.巫贺曰:“大郎有福哉!菩萨几十年一入冥司拔诸苦恼,今适值之.”便捽讷跪.众鬼囚纷纷籍籍,合掌齐诵慈悲救苦之声,哄腾震地.菩萨以杨柳枝遍洒甘露,其细如尘;俄而雾收光敛,遂失所在.讷觉颈上沾露,斧处不复作痛.巫乃导与俱归,望见里门,始别而去.讷死二日,豁然竟苏,悉述所遇,谓诚不死.母以为撰造之诬,反诟骂之.讷负屈无以自伸,而摸创痕良瘥.自力起,拜父曰:“行将穿云入海往寻弟,如不可见,终此身勿望返也.愿父犹以儿为死.”翁引空处与泣,无敢留之,讷乃去.
每于冲衢访弟耗,途中资斧断绝,丐而行.逾年达金陵,悬鹑百结,伛偻道上.偶见十余骑过,走避道侧.内一人如官长,年四十已来,健卒骏马,腾踔前后.一少年乘小驷,屡视讷.讷以其贵公子,未敢仰视.少年停鞭少驻,忽下马,呼曰:“非吾兄耶!”讷举首审视,诚也,握手大痛失声.诚亦哭曰:“兄何漂落以至于此?”讷言其情,诚益悲.骑者并下问故,以白官长.官命脱骑载讷,连辔归诸其家,始详诘之.初,虎衔诚去,不知何时置路侧,卧途中经宿,适张别驾自都中来,过之,见其貌文,怜而抚之,渐苏.言其里居,则相去已远,因载与俱归.又药敷伤处,数日始痊.别驾无长君,子之.盖适从游瞩也.诚具为兄告.言次,别驾入,讷拜谢不已.诚入内捧帛衣出进兄,乃置酒燕叙.别驾问:“贵族在豫,几何丁壮?”讷曰:“无有.父少齐人,流寓于豫.”别驾曰:“仆亦齐人.贵里何属?”答曰:“曾闻父言属东昌辖.”惊曰:“我同乡也!何故迁豫?”讷曰:“明季清兵入境,掠前母去.父遭兵燹,荡无家室.先贾于西道,往来颇稔,故止焉.”又惊问:“君家尊何名?”讷告之.别驾瞠而视,俯首若疑,疾趋入内.无何,太夫人出.共罗拜已,问讷曰:“汝是张炳之之孙耶?”曰:“然.”太夫人大哭,谓别驾曰:“此汝弟也.”讷兄弟莫能解.太夫人曰:“我适汝父三年,流离北去,身属黑固山半年,生汝兄.又半年固山死,汝兄补秩旗下迁此官.今解任矣.每刻刻念乡井,遂出籍,复故谱.屡遣人至齐,殊无所觅耗,何知汝父西徙哉!”乃谓别驾曰:“汝以弟为子,折福死矣!”别驾曰:“曩问诚,诚未尝言齐人,想幼稚不忆耳.”乃以齿序:别驾四十有一,为长;诚十六,最少;讷二十二,则伯而仲矣,别驾得两弟,甚欢,与同卧处,尽悉离散端由,将作归计.太夫人恐不见容.别驾曰:“能容则共之,否则析之.天下岂有无父之人?”
于是鬻宅办装,刻日西发.既抵里,讷及诚先驰报父.父自讷去,妻亦寻卒;块然一老鳏,形影自吊.忽见讷人,暴喜,恍恍以惊;又睹诚,喜极不复作言,潸潸以涕.又告以别驾母子至,翁辍泣愕然,不能喜,亦不能悲,蚩蚩以立.未几,别驾入,拜已;太夫人把翁相向哭.既见婢媪厮卒,内外盈塞,坐立不知所为.诚不见母,问之,方知已死,号嘶气绝,食顷始苏.别驾出资建楼阁,延师教两弟.马腾于厩,人喧于室,居然大家矣.
异史氏曰:“余听此事至终,涕凡数堕.十余岁童子,斧薪助兄,慨然曰:‘王览固再见乎!”’于是一堕.至虎衔诚去,不禁狂呼曰:‘天道愦愦如此!’于是一堕.及兄弟猝遇,则喜而亦堕.转增一兄,又益一悲,则为别驾堕.一门团圞,惊出不意,喜出不意,无从之涕,则为翁堕也.不知后世亦有善涕如某者乎?”
【注】1劬(qù):劳苦.2夏:亦作“榎”,木名.3欻(xū):忽然.4劙(lí):割.
河南有个姓张的,他的先祖是齐国人,明朝末年,天下大乱.齐国张某的妻子被北方兵抓走了,而张本人经常客居河南.妻子被抓走以后,张某便在河南娶妻安了家.不久,他们有了个儿子,名字叫张讷.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第二个妻子病死了.于是,张某又娶牛氏做继室,并和牛氏生了个儿子,取名张诚.牛氏性情凶悍,她总是嫉恨张讷,把他当奴仆看待.叫他吃最差的饭菜,却要他每天砍一担柴.张讷完不成任务就要遭她鞭打或责骂,简直叫人难以忍受.对自己的孩子张诚,她百般疼爱,总是把好吃的东西悄悄地给他吃,还送他到私塾读书.张诚一天天长大了.他为人厚道,不忍心看着哥哥辛苦,常常私下里劝母亲不要那样对待哥哥,母亲不听.
有一天,张讷照例上山砍柴,但一担柴没砍够,忽然风雨大作,他只好跑到岩石下躲雨.等到雨停时,天色已晚,而且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只得背着先砍的那点柴走回家.继母一看他的柴不够,很生气,便不给他饭吃.张讷饿得揪心,便进房躺在床上.张诚从私塾放学回来,见哥哥神色不好,便问他是不是病了,哥哥说是太饿了.张诚问哥哥是什么缘故,张讷便把没打够柴被继母停食的事说了一遍.张诚听了以后很难过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他怀揣着炊饼回来了,并拿出炊饼给哥哥吃.哥哥问他炊饼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我从家里偷了些面粉,请邻居家的妇女烙的.你只管吃,不要说出去.”饥饿的哥哥大口大口地把饼吃了.哥哥吃完饼叮嘱弟弟:“你不要再这样做了,要是被发现,会连累你的.何况一天吃一顿饭,不会饿死人的.”弟弟说:“你的身体本来就单薄,怎么能每天砍那么多柴呢?”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张诚便偷偷地进了山,来到哥哥打柴的地方.哥哥看见他,大吃一惊.问他来干什么,他说帮哥哥砍柴.哥哥又问谁让来的,他说是自己来的.张讷一听,很着急,他对弟弟说:“不要说你不会砍柴,就是你会砍,这样也不行.”他催弟弟赶快回去,弟弟不听,并用手和脚折断树枝帮助哥哥,他一边做,一边说:“明天我要带把斧子来.”哥哥上前去阻止他,发现他手指已被划破,鞋子也被扎了孔.于是难过地说:“你要是不马上回去,我就用斧子砍死自己.”张诚这才回家.张讷送他走了一半路程,才返回山上继续打柴.砍柴回家后,他又跑到私塾对老师说:“我弟弟年纪小,请老师严加管教,不要让他出门,因为山中有不少老虎豺狼.”老师说:“不知道今天中午前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已责问过他.”张讷回来后对弟弟说:“不听我的话,挨老师打了吧?”张诚笑着说:“没有的事.”第二天,张诚带把斧头又上山去打柴.哥哥看见他又来了,生气地说:“我已经说过叫你不要来,你怎么又来了?”张诚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砍柴,累得满头大汗,他也不休息.砍满一担柴后,他不跟哥哥打招呼就下山了.老师知道后又要责打他,这时,他才向 老师讲了实话.老师认为他很懂事,便不再禁止他帮哥哥打柴.哥哥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想不到,悲剧终于发生了.
有一天,张诚和几个人上山打柴.突然,来了只老虎.几个同伴都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老虎跑过来把张诚给叼走了.老虎嘴里叼着个人,走起路来自然要比平常慢,结果,老虎没走多远,就被紧追不舍的张讷追上了.张讷举起斧头用力砍去,一斧砍中了老虎的后腿.老虎受伤以后狂奔而去,张讷拚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张讷眼见弟弟被老虎所害,痛哭不已.他对安慰他的人说:“我的弟弟与别人的弟弟不同,何况他是为我而死.他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呀!”说着就用斧头砍自己的脖子.大家急忙阻止,但为时已晚,斧子已在脖子上砍进一寸深的刀口,鲜血奔涌,眼看着就不行了.同伴赶紧抢救,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扶他回家.他继母知道后,又哭又骂,她叫喊着说:“你把我的儿子杀死了,想砍自己的颈子来搪塞吗?”张讷呻吟着说:“母亲您不必烦恼.弟弟死了,我一定不会再活下去的.”他躺在床上,疼痛难忍,夜里也睡不着,只是整日整夜靠着墙哭泣.他父亲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死,便经常到他的床前喂点东西给他吃,牛氏知道后又骂个不休.这样一来,张讷索性滴水不进,没过三天就病死了.村子里有个巫师,能化到阴间去.张讷在去阴间的路上碰巧遇见了他,并向他讲述在阳世所遭受的苦难.张讷向巫师打听弟弟的消息,巫师说没听说他弟弟到阴间来过.接着,巫师回转身,把张讷带到阴间的一个都会.他们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衫的人,正从城里走出来.巫师赶紧拦住他询问张诚的情况,那人从挎包里拿出名册一一查看,名册上有上百人的姓名,但其中并没有一个姓张的.巫师怀疑张诚的名字会不会在别的名册上,那人说:“这一带都归我管,不会有错的.”但张讷还是不相信,他强拉着巫师进城.城里新鬼、老鬼熙熙攘攘,其中也有熟人,向他们打听,都说没见过张诚.正在这时,忽然一阵骚动,有人嚷叫:“菩萨来了!”抬头看空中,只见云气中有个巨人,辉光四射,仿佛把整个地狱世界都照得亮堂堂.巫师庆贺张讷说:“大哥真有福气啊,菩萨几十年才到地府一次,替众生解脱一切苦恼,你有幸赶上了.”说着,便拉张讷下跪.地府里的鬼囚都双手合十,一起念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祈颂之声一片喧闹.只见菩萨用杨柳枝条蘸着甘露洒在鬼囚们身上.一会儿雾收光灭,菩萨不见了.张讷觉得脖子上沾了几滴甘露,伤口已不再疼痛.巫师又领着他往回走,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死去的张讷过了两天又神奇地复活了.苏醒以后,他将自己在阴曹地府里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并说弟弟张诚肯定没有死.继母认为这是他编造的鬼话,照旧责骂他.张讷满腹冤屈,无人可以诉说.他摸摸伤口,发现已经完全愈合,于是,他挣扎着起了床,向父亲告别.他说:“我要去找弟弟,就是上天入海,也要把他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也就不回家了,您就只当我已经死了.”父亲舍不得他走,但又不敢挽留他.张讷离开家以后,便四处查找弟弟的下落.身上带的一点盘缠花光了,就沿路乞讨.一年后,他来到金陵.这时的张讷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有一天,他弓着腰缓慢地在路上行走时,偶然看见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冲过来,他赶紧跑到路边躲避.骑马的人中,有一个像是当官的,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有一个骑着马驹的少年,不停地打量站在路边的张讷.张讷以为他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不敢抬头看他.那少年停住马,盯着他看,然后翻身下马,喊道:“这不是哥哥吗?”张讷这才抬头,一看,原来竟是弟弟张诚.兄弟在异乡相见,又悲又喜.弟弟问:“哥哥怎么沦落到这儿来了?”张讷便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讲给弟弟听,弟弟听了更加伤心.那个当官的知道张讷是张诚的兄长后,便命令腾出一匹马给张讷骑.张讷随弟弟一同来到那个官员的家.
原来,老虎把张诚叼走后,因腿部受伤,便不得不把他丢弃了.被老虎咬伤的张诚在野地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位姓张的官员从京城返回家的途中,发现躺在地上的张诚,见他相貌斯文,便把他扶起身.张诚终于慢慢地苏醒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这里离自己的家相当遥远,一时根本回不去.怜惜他的张官员于是将他带回自己的家,并给他敷药治伤.张官员没有儿子,就认他作儿子.这一天,他们正好到郊外游玩,碰巧相遇了.
巧事还不止这一桩.当张诚兄弟在张官员家的酒席上同张官员话家常时,张官员说他也是山东东昌人,跟这两兄弟是同乡.张讷说起前母被清兵抢走了,父亲为逃兵乱,便到河南做买卖,后来就在那儿成了家.张官员问他父亲叫什么,张讷说父亲叫张炳之.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官员像有什么心事,他马上进里屋把老母亲叫出来了.张母得知张讷兄弟是张炳之的儿子,顿时大哭起来.她对张官员说:“他们兄弟俩是你的亲弟弟.”张讷兄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张母细说端详:原来,张母嫁给张炳之后,没过几年就遭兵乱.她被清兵带到北方,当时她已有身孕,半年后生下一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张官员.张母因为思家心切,后来脱离了旗籍,恢复原来的籍贯.她多次派人到山东打听消息,但都没有如愿.兄弟邂逅相逢,自然高兴不已.张母对张官员说:“你把弟弟认作儿子,太折福了.”张官员解释说:“我当时问过诚弟,他没说原籍是山东人.”于是,兄弟几个按年龄大小排序:张官员四十一岁,为长兄;张诚十六岁,为老小;张讷二十二岁,为老张氏三兄弟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之中.过了几天,他们商量回家团圆的事.张官员把房子卖了,打点好行装,便带着母亲和两个弟弟返回河南.到了家门口,张讷和张诚跑去告诉父亲.原来,张讷出走后不久,他的继母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下父亲一人形影相随.父亲看见张讷回来了,高兴万分,又看见张诚也回来了,更是欢喜至极,老泪纵横.两个儿子告诉他张官员母子的事,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喜,也不知道悲,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一会儿,张官员母子进来,张母拉着他的手,两人相对而哭.这时,张官员带的仆人也都进了屋.张诚听说生母去世,号啕痛哭一场.一家聚聚散散,散散又聚.全家人团圆之后,张官员拿出银子,建楼房亭阁,又请老师教两个弟弟.张家从此人欢马叫,成为一个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