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界课文

来源: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六六作业网 时间:2024/12/26 03:57:11
老山界课文老山界课文老山界课文老山界我们决定要爬一座三十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

老山界课文
老山界课文

老山界课文
老山界
我们决定要爬一座三十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累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头喊着“走,走,走”,就站起来再走.满望可以多走一段,可是走不了几次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肚子饿了,许多人烦得叫起来,骂起来.我们偷了个空儿,跑到前面去.地势渐渐更加陡起来.我们已经超过自己的纵队,跑到“红星”纵队的尾巴上,恰好在转弯地方发现路旁有一间房子,我们就进去歇一下.
这是一家瑶民,住着母女二人;男人大概是因为听到过队伍,照着习惯,到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
“大嫂,借你这里歇歇脚儿.”
“请到里边坐.”她带着些惊惶的神情说.队伍还是极迟慢地向前行动.我们就跟瑶民攀谈起来.照我们一路上的经验,不论是谁,不论他们开始怎样怕我们,只要我们对他们说清楚了红军是什么,没有不变忧为喜,同我们十分亲热起来的.今天对瑶民,我们也要试一试.
我们谈到红军,谈到苛捐杂税,谈到广西军阀禁止瑶民信仰自己的宗教,残杀瑶民,谈到她住在这里的生活情形.那女人哭起来了.
她说她原来也有过地,但是汉人把他们从自己的地上赶跑了.现在住到这荒山上来,种人家的地,每年要缴特别重的租.她说:“广西的苛捐杂税对瑶民特别重,广西军阀特别欺侮瑶民.你们红军早些来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她问我们饿了没有.这一问正问中了我们的心事.她拿出仅有的一点米,放在房中间木头架成的一个灶上煮粥.她对我们道歉,说没有多的米,也没有大锅,要不就多煮些给部队吃.我们给她钱,她不要.好容易来了一个认识的同志,带来一袋米,够吃三天的粮食,虽然明知道前面粮食缺乏,我们还是把这整袋子米送给她.她非常欢喜地接受了.
部队今天非夜里行军不可,她的房子和篱笆都是枯竹编成的,我们生怕有人拆下来当火把点,就写了几条标语,用米汤贴在外面显眼的地方,告知我们的部队不准拆篱笆当火把.我们问了瑶民,知道前面还有竹林,可以砍来作火把,就派人到前面竹林去准备.
粥吃起来十分香甜,因为确是饿了.我们也拿碗盛给瑶民母女吃.打听前面的路程,知道前面有一个地方叫雷公岩,很陡,上山三十里,下山十五里,再前面才是塘坊边.我们现在还没到山脚下呢.
自己的队伍来了,我们饶了些水给大家喝.一路前进,天黑了才到山脚,果然有许多竹林.
满天都是星光,火把也亮起来了.从山脚向上望,只见火把排成许多“之”字形,一直连到天上,跟星光按起来,分不出是火把还是星星.达真是我生平没见过的奇观.
大家都知道这座山是怎样地陡了,不由浑身紧张,前后呼喊起来,都想努一把力,好快些翻过山去.
“不要掉队呀!”
“不要落后做乌龟呀!”
“我们顶着天啦!”
大家听了,哈哈地笑起来.
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一步地上去.向上看,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向下看,简直是绝壁,火把照着人的脸,就在脚底下.
走了半天,忽然前面又走不动了.传来的话说,前面又有一段路在峭壁上,马爬不上去.又等了一点多钟,传下命令来说,就在这里睡免明天一早登山.
就在这里睡觉?怎么行呢?下去到竹林里睡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路上睡么?路只有一尺来宽,半夜里一个翻身不就骨碌下去了么?而且路上的石头又非常不平,睡一晚准会疼死人.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只得裹一条毯子,横着心躺下去.因为实在太疲倦,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
半夜里,忽然醒来,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把毯子卷得更紧些把身子蜷起来,还是睡不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好象黑色幕上缀着的宝石,它跟我们这样地接近哪!黑的山峰象巨人一样矗立在面前.四围的山把这山谷包围得象一口井.上边和下边有几堆火没有熄;冻醒了的同志们围着火堆小声地谈着话.除此以外,就是寂静.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象春蚕在咀嚼桑叶,象野马在平原上奔驰,象山泉在呜咽,象波涛在澎湃.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黎明的时候被人推醒,说是准备出发.山下有人送饭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一碗就吃.
又传下命令来,要队伍今天无论如何爬过这座山.因为山路很难走,一路上需要督促前进.我们几个人又停下来,立刻写标语,分配人到山下山上各段去喊口号,演说,帮助病员和运输员.忙了一会,再向前进.
走了不多远,看见昨晚所说的峭壁上的路,也就是所谓雷公岩的,果然陡极了,几乎是九十度的垂直的石梯,只有一尺多宽;旁边就是悬崖,虽然不很深,但也够怕人的.崖下已经聚集了很多马匹,都是昨晚不能过去、要等今天全纵队过完了再过去的.有几匹曾经从崖上跌下来,脚骨都断了.
很小心地过了这个石梯.上面的路虽然还是陡,但并不陡得那么厉害了.一路走,一路检查标语.我渐渐地掉了队,顺便做些鼓动工作.
这很陡的山爬完了.我以为三十里的山就是那么一点;恰巧来了一个瑶民,同他谈谈,知道还差得远,还有二十多里很陡的山.
昨天的晚饭,今天的早饭,都没吃饱.肚子很饿,气力不够,但是必须鼓着勇气前进.一路上,看见以前送上去的标语用完了,就一路写着标语贴.累得走不动的时候,索性在地上躺一会儿.
快要到山顶,我已经落得很远了.许多运输员都走到前头去了,剩下来的是医务人员和掩护部队.医务人员真是辛苦,因为山陡,伤员病员都下了担架走,旁边需要有人搀扶着.医务人员中的女同志们英勇得很,她们还是处处在慰问和帮助伤员病员,一点也不知道疲倦.回头向来路望去,那些小山都成了“矮子”.机关枪声很密,大概是在我们昨天出发的地方,五、八军团正跟敌人开火.远远地还听见敌人飞机的叹息,大概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到抗日的战线上去显显身手呢?
到了山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我忽然想起:将来要在这里立个纪念碑,写上某年某月某日,红军北上抗日,路过此处.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在山顶上休息一会.回头看队伍,没有团过山的只有不多的几个人了.我们完成了任务,把一个坚强的意志灌输到整个纵队每个人心中,饥饿,疲劳甚至受伤的痛苦都被这个意志克服了.难翻的老山界被我们这样笨重的队伍战胜了.
下山十五里,也是很倾斜的.我们一口气儿跑下去,跑得真快.路上有几处景致很好,浓密的树林里,银子似的泉水流下山去,清得透底.在每条溪流的旁边,有很多战士们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粥吃.我们虽然也很饿,但仍旧一气儿跑下山去,一直到宿营地.
这回翻山使部队开始养成一种新的习惯:那就是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饭吃,煮东西吃.这种习惯一直保持了很久.
老山界是我们长征中所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但是我们走过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以后,才觉得老山界的困难,比起这些地方来,还是小得很.

老山界
陆定一
我们决定要爬一座30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累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头喊着“走,走,走”,就站起来再走。满望可以多走一段,可是走不了几次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肚子饿了,许多人烦得叫起来,骂起来。我们偷了个空儿,跑到前面去。地势渐渐更加陡起...

全部展开

老山界
陆定一
我们决定要爬一座30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累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头喊着“走,走,走”,就站起来再走。满望可以多走一段,可是走不了几次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肚子饿了,许多人烦得叫起来,骂起来。我们偷了个空儿,跑到前面去。地势渐渐更加陡起来。我们已经超过自己的纵队,跑到“红星”纵队的尾巴上,恰好在转弯地方发现路旁有一间房子,我们就进去歇一下。 这是一家瑶民,住着母女二人;男人大概是因为听到过队伍,照着习惯,到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 “大嫂,借你这里歇歇脚儿。” “请到里边坐。”她带着些惊惶的神情说。队伍还是极迟慢地向前行动。我们就跟瑶民攀谈起来。照我们一路上的经验,不论是谁,不论他们开始怎样怕我们,只要我们对他们说清楚了红军是什么,没有不变忧为喜,同我们十分亲热起来的。今天对瑶民,我们也要试一试。 我们谈到红军,谈到苛捐杂税,谈到广西军阀禁止瑶民信仰自己的宗教,残杀瑶民,谈到她住在这里的生活情形。那女人哭起来了。 她说她原来也有过地,但是汉人把他们从自己的地上赶跑了。现在住到这荒山上来,种人家的地,每年要缴特别重的租。她说:“广西的苛捐杂税对瑶民特别重,广西军阀特别欺侮瑶民。你们红军早些来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她问我们饿了没有。这一问正问中了我们的心事。她拿出仅有的一点米,放在房中间木头架成的一个灶上煮粥。她对我们道歉,说没有多的米,也没有大锅,要不就多煮些给部队吃。我们给她钱,她不要。好容易来了一个认识的同志,带来一袋米,够吃三天的粮食,虽然明知道前面粮食缺乏,我们还是把这整袋子米送给她。她非常欢喜地接受了。 部队今天非夜里行军不可,她的房子和篱笆都是枯竹编成的,我们生怕有人拆下来当火把点,就写了几条标语,用米汤贴在外面显眼的地方,告知我们的部队不准拆篱笆当火把。我们问了瑶民,知道前面还有竹林,可以砍来作火把,就派人到前面竹林去准备。 粥吃起来十分香甜,因为确是饿了。我们也拿碗盛给瑶民母女吃。打听前面的路程,知道前面有一个地方叫雷公岩,很陡,上山三十里,下山十五里,再前面才是塘坊边。我们现在还没到山脚下呢。
夜里行军
自己的队伍来了,我们饶了些水给大家喝。一路前进,天黑了才到山脚,果然有许多竹林。 满天都是星光,火把也亮起来了。从山脚向上望,只见火把排成许多“之”字形,一直连到天上,跟星光接起来,分不出是火把还是星星。这真是我生平没见过的奇观。 大家都知道这座山是怎样地陡了,不由浑身紧张,前后呼喊起来,都想努一把力,好快些翻过山去。 “不要掉队呀!” “不要落后做乌龟呀!” “我们顶着天啦!” 大家听了,哈哈地笑起来。 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一步地上去。向上看,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向下看,简直是绝壁,火把照着人的脸,就在脚底下。 走了半天,忽然前面又走不动了。传来的话说,前面又有一段路在峭壁上,马爬不上去。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传下命令来说,就在这里睡,明天一早登山。 就在这里睡觉?怎么行呢?下去到竹林里睡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路上睡么?路只有一尺来宽,半夜里一个翻身不就骨碌下去了么?而且路上的石头又非常不平,睡一晚准会疼死人。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只得裹一条毯子,横着心躺下去。因为实在太疲倦,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 半夜里,忽然醒来,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把毯子卷得更紧些把身子蜷起来,还是睡不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好象黑色幕上缀着的宝石,它跟我们这样地接近哪!黑的山峰像巨人一样矗立在面前。四围的山把这山谷包围得像一口井。上边和下边有几堆火没有熄;冻醒了的同志们围着火堆小声地谈着话。除此以外,就是寂静。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像春蚕在咀嚼桑叶,像野马在平原上奔驰,像山泉在呜咽,像波涛在澎湃。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黎明出发
黎明的时候被人推醒,说是准备出发。山下有人送饭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一碗就吃。 又传下命令来,要队伍今天无论如何爬过这座山。因为山路很难走,一路上需要督促前进。我们几个人又停下来,立刻写标语,分配人到山下山上各段去喊口号,演说,帮助病员和运输员。忙了一会,再向前进。 走了不多远,看见昨晚所说的峭壁上的路,也就是所谓雷公岩的,果然陡极了,几乎是九十度的垂直的石梯,只有一尺多宽;旁边就是悬崖,虽然不很深,但也够怕人的。崖下已经聚集了很多马匹,都是昨晚不能过去、要等今天全纵队过完了再过去的。有几匹曾经从崖上跌下来,脚骨都断了。 很小心地过了这个石梯。上面的路虽然还是陡,但并不陡得那么厉害了。一路走,一路检查标语。我渐渐地掉了队,顺便做些鼓动工作。 这很陡的山爬完了。我以为三十里的山就是那么一点;恰巧来了一个瑶民,同他谈谈,知道还差得远,还有二十多里很陡的山。 昨天的晚饭,今天的早饭,都没吃饱。肚子很饿,气力不够,但是必须鼓着勇气前进。一路上,看见以前送上去的标语用完了,就一路写着标语贴。累得走不动的时候,索性在地上躺一会儿。 快要到山顶,我已经落得很远了。许多运输员都走到前头去了,剩下来的是医务人员和掩护部队。医务人员真是辛苦,因为山陡,伤员病员都下了担架走,旁边需要有人搀扶着。医务人员中的女同志们英勇得很,她们还是处处在慰问和帮助伤员病员,一点也不知道疲倦。回头向来路望去,那些小山都成了“矮子”。机关枪声很密,大概是在我们昨天出发的地方,五、八军团正跟敌人开火。远远地还听见敌人飞机的叹息,大概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到抗日的战线上去显显身手呢?
翻越老山界
到了山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我忽然想起:将来要在这里立个纪念碑,写上某年某月某日,红军北上抗日,路过此处。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在山顶上休息一会。回头看队伍,没有团过山的只有不多的几个人了。我们完成了任务,把一个坚强的意志灌输到整个纵队每个人心中,饥饿、疲劳甚至受伤的痛苦都被这个意志克服了。难翻的老山界被我们这样笨重的队伍战胜了。 下山十五里,也是很倾斜的。我们一口气儿跑下去,跑得真快。路上有几处景致很好,浓密的树林里,银子似的泉水流下山去,清得透底。在每条溪流的旁边,有很多战士们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粥吃。我们虽然也很饿,但仍旧一气儿跑下山去,一直到宿营地。 这回翻山使部队开始养成一种新的习惯:那就是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饭吃,煮东西吃。这种习惯一直保持了很久。 老山界是我们长征中所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但是我们走过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以后,才觉得老山界的困难,比起这些地方来,还是小得很。

收起

老山界
我们决定要爬一座三十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累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头喊着“走,走,走”,就站起来再走。满望可以多走一段,可是走不了几次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肚子饿了,许多人烦得叫起来,骂起来。我们偷了个空儿,跑到前面去。地势渐渐更加陡...

全部展开

老山界
我们决定要爬一座三十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
下午才动身,沿着山沟向上走。前面不知道为什么走不动,等了好久才走了几步,又要停下来等。队伍挤得紧紧的,站累了,就在路旁坐下来,等前头喊着“走,走,走”,就站起来再走。满望可以多走一段,可是走不了几次又要停下来。天色晚了,肚子饿了,许多人烦得叫起来,骂起来。我们偷了个空儿,跑到前面去。地势渐渐更加陡起来。我们已经超过自己的纵队,跑到“红星”纵队的尾巴上,恰好在转弯地方发现路旁有一间房子,我们就进去歇一下。
这是一家瑶民,住着母女二人;男人大概是因为听到过队伍,照着习惯,到什么地方去躲起来了。
“大嫂,借你这里歇歇脚儿。”
“请到里边坐。”她带着些惊惶的神情说。队伍还是极迟慢地向前行动。我们就跟瑶民攀谈起来。照我们一路上的经验,不论是谁,不论他们开始怎样怕我们,只要我们对他们说清楚了红军是什么,没有不变忧为喜,同我们十分亲热起来的。今天对瑶民,我们也要试一试。
我们谈到红军,谈到苛捐杂税,谈到广西军阀禁止瑶民信仰自己的宗教,残杀瑶民,谈到她住在这里的生活情形。那女人哭起来了。
她说她原来也有过地,但是汉人把他们从自己的地上赶跑了。现在住到这荒山上来,种人家的地,每年要缴特别重的租。她说:“广西的苛捐杂税对瑶民特别重,广西军阀特别欺侮瑶民。你们红军早些来就好了,我们就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她问我们饿了没有。这一问正问中了我们的心事。她拿出仅有的一点米,放在房中间木头架成的一个灶上煮粥。她对我们道歉,说没有多的米,也没有大锅,要不就多煮些给部队吃。我们给她钱,她不要。好容易来了一个认识的同志,带来一袋米,够吃三天的粮食,虽然明知道前面粮食缺乏,我们还是把这整袋子米送给她。她非常欢喜地接受了。
部队今天非夜里行军不可,她的房子和篱笆都是枯竹编成的,我们生怕有人拆下来当火把点,就写了几条标语,用米汤贴在外面显眼的地方,告知我们的部队不准拆篱笆当火把。我们问了瑶民,知道前面还有竹林,可以砍来作火把,就派人到前面竹林去准备。
粥吃起来十分香甜,因为确是饿了。我们也拿碗盛给瑶民母女吃。打听前面的路程,知道前面有一个地方叫雷公岩,很陡,上山三十里,下山十五里,再前面才是塘坊边。我们现在还没到山脚下呢。
自己的队伍来了,我们饶了些水给大家喝。一路前进,天黑了才到山脚,果然有许多竹林。
满天都是星光,火把也亮起来了。从山脚向上望,只见火把排成许多“之”字形,一直连到天上,跟星光按起来,分不出是火把还是星星。达真是我生平没见过的奇观。
大家都知道这座山是怎样地陡了,不由浑身紧张,前后呼喊起来,都想努一把力,好快些翻过山去。
“不要掉队呀!”
“不要落后做乌龟呀!”
“我们顶着天啦!”
大家听了,哈哈地笑起来。
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一步地上去。向上看,火把在头顶上一点点排到天空;向下看,简直是绝壁,火把照着人的脸,就在脚底下。
走了半天,忽然前面又走不动了。传来的话说,前面又有一段路在峭壁上,马爬不上去。又等了一点多钟,传下命令来说,就在这里睡免明天一早登山。
就在这里睡觉?怎么行呢?下去到竹林里睡是不可能的。但就在路上睡么?路只有一尺来宽,半夜里一个翻身不就骨碌下去了么?而且路上的石头又非常不平,睡一晚准会疼死人。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只得裹一条毯子,横着心躺下去。因为实在太疲倦,一会儿就酣然入梦了。
半夜里,忽然醒来,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把毯子卷得更紧些把身子蜷起来,还是睡不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好象黑色幕上缀着的宝石,它跟我们这样地接近哪!黑的山峰象巨人一样矗立在面前。四围的山把这山谷包围得象一口井。上边和下边有几堆火没有熄;冻醒了的同志们围着火堆小声地谈着话。除此以外,就是寂静。耳朵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象春蚕在咀嚼桑叶,象野马在平原上奔驰,象山泉在呜咽,象波涛在澎湃。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黎明的时候被人推醒,说是准备出发。山下有人送饭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抢了一碗就吃。
又传下命令来,要队伍今天无论如何爬过这座山。因为山路很难走,一路上需要督促前进。我们几个人又停下来,立刻写标语,分配人到山下山上各段去喊口号,演说,帮助病员和运输员。忙了一会,再向前进。
走了不多远,看见昨晚所说的峭壁上的路,也就是所谓雷公岩的,果然陡极了,几乎是九十度的垂直的石梯,只有一尺多宽;旁边就是悬崖,虽然不很深,但也够怕人的。崖下已经聚集了很多马匹,都是昨晚不能过去、要等今天全纵队过完了再过去的。有几匹曾经从崖上跌下来,脚骨都断了。
很小心地过了这个石梯。上面的路虽然还是陡,但并不陡得那么厉害了。一路走,一路检查标语。我渐渐地掉了队,顺便做些鼓动工作。
这很陡的山爬完了。我以为三十里的山就是那么一点;恰巧来了一个瑶民,同他谈谈,知道还差得远,还有二十多里很陡的山。
昨天的晚饭,今天的早饭,都没吃饱。肚子很饿,气力不够,但是必须鼓着勇气前进。一路上,看见以前送上去的标语用完了,就一路写着标语贴。累得走不动的时候,索性在地上躺一会儿。
快要到山顶,我已经落得很远了。许多运输员都走到前头去了,剩下来的是医务人员和掩护部队。医务人员真是辛苦,因为山陡,伤员病员都下了担架走,旁边需要有人搀扶着。医务人员中的女同志们英勇得很,她们还是处处在慰问和帮助伤员病员,一点也不知道疲倦。回头向来路望去,那些小山都成了“矮子”。机关枪声很密,大概是在我们昨天出发的地方,五、八军团正跟敌人开火。远远地还听见敌人飞机的叹息,大概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不到抗日的战线上去显显身手呢?
到了山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我忽然想起:将来要在这里立个纪念碑,写上某年某月某日,红军北上抗日,路过此处。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坐在山顶上休息一会。回头看队伍,没有团过山的只有不多的几个人了。我们完成了任务,把一个坚强的意志灌输到整个纵队每个人心中,饥饿,疲劳甚至受伤的痛苦都被这个意志克服了。难翻的老山界被我们这样笨重的队伍战胜了。
下山十五里,也是很倾斜的。我们一口气儿跑下去,跑得真快。路上有几处景致很好,浓密的树林里,银子似的泉水流下山去,清得透底。在每条溪流的旁边,有很多战士们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粥吃。我们虽然也很饿,但仍旧一气儿跑下山去,一直到宿营地。
这回翻山使部队开始养成一种新的习惯:那就是用脸盆、饭盒子、茶缸煮饭吃,煮东西吃。这种习惯一直保持了很久。
老山界是我们长征中所过的第一座难走的山。但是我们走过了金沙江、大渡河、雪山、草地以后,才觉得老山界的困难,比起这些地方来,还是小得很。

收起